伊然道:“為今之計,隻有讓他的身體盡快恢複好,可一天半天的時間太短。”
“有一個辦法,不過很冒險了。”
伊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道:“你說,我可以盡量幫忙。”
“這個療法我從未嚐試。把一種蠱毒種在人的身體裏,那人就會承受生不如死的劇烈疼痛,如果熬過來了,那他身上的血液便可以有著十分神奇的治愈效果。如果阿炎飲下了三碗血,那他定可在五個時辰之後生龍活虎如初。”
“我可以試一試。”伊然堅定地看著他,毫不猶豫。
罡北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小驚訝,道:“我學醫一千年了,能夠忍過這種慘痛的人還未出現過,有幾個像你這樣大膽嚐試的,都死得很慘。你確定要?你家裏還有疼你愛你的父母,難道你不怕萬一?再說,如果你救了阿炎,那就意味著你間接出力保住了瑤司的身體,那阿炎定會想盡辦法讓她複活,到時你可就一點兒都沒有機會了。當真願意?”
“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現在隻想救他。”伊然顯出了異常冷靜的態度。
罡北看著她的眼睛,心裏竟然有點相信這個女人似乎真的可以做到。
此時的她,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已去世的妻子。
他拿出蠱種,遞給她,再問她一次,道:“你可要真的想好了?”
伊然二話不說,直接將那個丸狀蠱種拋入嘴中。道:“如果我沒有挺過去,替我照顧我爸媽。至於掌櫃,你就跟他說,我辭職了,回到人界去了,不要來找我。”
罡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點點頭。
傻姑娘。
很快,伊然感覺到腹部開始疼痛,宛如有成千上萬條蟲子在不停地鑽食她的五髒六腑。她不想打擾到正在修養的掌櫃,也不想讓罡北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而自責不已。便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間,鎖上門。即便罡北在外麵不斷敲門,她也不開。
罡北尊重她,一直在房門外站著。隻聽得房內的東西被人東扔西摔,劈裏啪啦響地不停。
這個傻女人,連劇痛都可以忍著不叫出聲。他愛的是另一個女人,即便你為他付出如此之多,值得嗎?
五個時辰到了。
伊然的房內靜悄悄的。罡北以為她應該沒了,不免歎氣惋惜。
沒想到,此時,門內傳來斷斷續續的敲木桌的聲音。就像是遠方傳來的希望之聲。
罡北趕緊衝進去,發現伊然正趴在桌麵上。
“還好嗎?”他看著她咬得破不成型的血唇,不免心裏疼痛了一下。
“血.....血.....取血......”她口齒不清地道。
他知道他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隻能以手做刀,取了一碗血。
伊然看著碗裏滿滿都是自己的血,笑了,很欣慰,很開心。
罡北看著她的樣子,心疼地道:“伊然。”
她再也撐不住了,閉上雙眼,流下兩行清淚,這是她的臉上唯一的兩條淚痕。
罡北將伊然抱回她的床上,為她療傷,隨後,便去另一房間將這碗血輸入掌櫃的體內。
一炷香之後,掌櫃果然醒了,精神好了許多。
他二話不說,掀開被子下床,快步走向二樓盡頭的那個房間。
“阿炎,”罡北站在他後麵,語氣非喜非怒,道:“伊然服下蠱種,煎熬了五個時辰,用一碗血救了你,你不應該先去看看她嗎?”
掌櫃的身子一僵,停下腳步,半天才吐出兩個字,“多謝。”
說完,身影立即消失在晶室門內。
罡北站在原地,眼睛裏充滿了一團看不清的迷霧。
不知站了多久,便回到伊然的房裏照看她。
她剛剛張開眼睛,身子稍稍舒坦了些,便看到罡北走了進來,問道:“他醒了嗎?”
“嗯。”他點點頭,坐在床沿,喂她喝藥。
他突然冒出一句,“後悔了嗎?”
伊然喝了一口藥,搖搖頭,道:“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所做的決定。”
她停頓了一會兒,問道:“他,現在應該在那個房間吧?”
“嗯,還剩不到一個時辰了。”他輕聲說道。
她笑了,卻不知道比哭還難看,道:“挺好的,說不定掌櫃還會給我漲好多工錢呢。”
罡北也笑了。
這個蠢女人!真的是蠢得可以!
“把藥趁熱喝完吧,再睡上一覺,會好很多。”
“好。”她喝了一口,皺眉道:“這藥怎麼這麼苦啊?”
“良藥苦口,你們人界裏說的。”他寵溺地看著她。
“哦。”她流著淚,一口一口地喝。
碗裏的藥恐怕都變鹹了吧?
罡北的心裏不知道歎了多少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