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漸濃,一夜過去,路邊的野草上結著一層冰霜。
路邊的人鞋麵上亦被打濕,留下點點水過的痕跡。
雲間坊。
“小姐,孫長官又訂了一批旗袍。”
“小姐,王記也訂了三百單。”
“小姐......”
許織錦一身寬鬆的素色旗袍,甩了甩腳,扶著腰緩緩走進門。
如今管著雲間坊的儼然是燒毀了半邊臉的小傑。
“姐姐,你來了。”周穆清依舊供了藥,讓他臉上猙獰的傷疤不再如此嚇人。
“小傑,近期生意如何?”許織錦環顧著四周,三個月的時間被胡世安強製著在家中不準出門,如今好容易得空,對周圍的事物自然也越發好奇。
“生意紅火,利潤可觀,是姐姐管理得好。”小傑頓了頓,“我想,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你要去哪?”
“生意我不懂,軍事卻還是在行。”小傑道出心中所想。
“果然,父親說你不是這方麵的人才,你要走,我也不留,隻是有個人想見見你。”許織錦的眼裏帶著笑,卻進不去小傑的心底。
“人家在叫花酒樓訂了位置,你得空了便去一趟,她說今日等你一天,她隨時恭候。”許織錦又道,走到櫃台前,翻了翻賬本。
“好,我知道了。”小傑的眼裏偶有波瀾,卻最終化為一潭死水,再無動靜。“這些賬我清點過了,沒有問題。”
許織錦僅瞥了幾眼,心中的賬也便了解了個大概,笑著搖搖頭,“無奸不商,你這樣報價,卻是壟斷了別人家的財路。”
小傑啞然失笑,“我以為,最低價才是咱們許家立於不敗之地的訣竅。”
“無妨,不過也是給你練練手。”許織錦笑著。“我先去後院,記得去見那個你心中一直放不下的那人。”
“好。”小傑點點頭。
叫花酒樓。
本是一天當中人流最多的時候,叫花酒樓裏卻空無一人,隻空餘一個麵容極其清秀的女子,端坐於閣樓之上。
“小姐,需要什麼?”侍生端著托盤,白色的毛巾搭在手臂上,恭敬地彎下腰,問道。
“稍後,等一個許家少爺的人來了之後再點。”女子的粉唇輕啟,口吐香氣。
“好。”
門外人流湧動。
“裏邊是怎麼了?”小傑穿過人群,問圍在酒樓外邊的人。
“還不是聽說怡情樓的頭牌若水姑娘今日宴請賓客,請的,卻是一個人,包的,是整間叫花酒樓。”
小傑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來,如實錘定音。
姐姐說有一個人想見自己,可放眼望過去,江城裏,還能記得起自己的,也便是隻有若水一人了。
果不其然!
隻是,排場如此大,是要做什麼?
撥開人群,小傑便要往裏進。
卻被侍生攔下來,“您是許家的少爺麼?”
小傑點點頭,“怎的?”
“有一個姑娘在樓上等您。”侍生見了,忽視小傑臉上的傷痕,依舊恭敬道。
“好。”
樓下的動靜盡數落入若水的眼裏。
彼時,小傑已然跨著步伐,站在若水麵前。
瞧著她的目光亦不由自主地變得溫柔起來。
“若水。”臉上的傷疤亦變得柔軟,輕聲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