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下雨的時節,一直下著雨。
龍婆這不是末日,是彌陀佛還未降世,我們正身處千千萬萬劫之中。
該長痘痘的地方,長了一顆硬痘。
郝仁對著鏡子裏略顯頹廢的自己歎了口氣,用食指摸了摸右臉頰暗紅的瘡痘,歎了口氣:“坐板瘡你不長屁股上跑臉上得瑟?”
透過閣樓的窗,漓漓雨喘著氣,將青磚黑瓦的南街北巷籠罩在一片澹澹水煙之中,若在遠處的世貿中心眺望這裏,會恍惚覺得是一條淡薄飄渺的霧龍盤旋於此。
郝仁站到窗前向下看了看門臉旁支著塑料膜的台球桌,兩張球桌均已漆麵斑駁,其中一張的桌腿瘸了半截,是用殘廢的紅磚累墊才看上去不致太傾斜。這兩張球桌有十年的曆史了,它們承載過郝仁的雙手,郝仁的夢想,也承載過一些豐ru肥臀在它們寬廣的桌麵上瞄準、放槍、lang笑。如今,氣晴好時,這兩張球桌依舊保持著100元/的身價。不過舊時的玩伴早已將木杆換成了肉~棒,他們折騰的地點換在了酒店、野外,殘破暮氣的球桌決絕的躺在門臉是為了銘記郝仁的槍神傳奇還是僅僅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辛酸?
郝仁一直舍不得將它們丟棄,或許郝仁的生活一直匱乏希望,但郝仁已經習慣了這樣沒有希望的生活。
洗漱了一把,郝仁找了件上周換下還沒洗的恤衫拎在鼻尖聞了聞,汗潮味!郝仁鄒皺眉,把恤衫套在上身,又從地板上的衣服堆裏翻出條牛仔褲穿上,蹬著拖鞋下了樓。
“仁哥,起了啊?”林玲坐在櫃台內操作著電腦對郝仁道:“桌上有早餐,蔣記豆花沒了,給了買的二嬸家的窩窩包子。我給你買了幾樣衣服,在玻璃桌旁,你一會換了,我待會上去把你屋子打掃下。”
郝仁“嗯、嗯”的兩聲,斜眼瞥了一下,林玲穿了一件炫彩黑色羽絨服,內裏是v型粉紅毛衫,開得口子比較大,兩隻豐滿的**不用擠都呈躍躍欲出態,林玲未施粉黛,但鵝蛋臉有不自然的淡淡醉紅,尤其是那對春情四溢的烏黑大眼,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郝仁心裏一陣莫名的不爽:“靠!回家看父母?這濕漉漉的賤相分明是會了奸夫!”
郝仁幾步走到櫃前,盯著的林玲的胸:“嘿嘿,打扮這麼風騷,想讓我給你漲工資啊?
林玲愣了愣,毫無懼色的抬頭正視郝仁,挑釁道:“趕緊吃飯吧!大清早的耍流氓,你想誇自己身體好還是閑得慌啊?”
郝仁被堵了幾句,有點羞愧難當:“我是你老板!今我就給你列個員工守則!”
“哈哈!”林玲玩味的笑看郝仁:“我可是這間店的股東!是合資關係!郝老板!”
郝仁無趣的走到玻璃桌喝了口筍葉粥,吞下個籠包,邊嚼邊:“哎!郝仁沒好報!招了一隻白眼狼!”
林玲瞪了郝仁一眼:“人家分明是狐狸精!龍婆我前世傾國傾城,搞不好是妲己!”
“龍婆?”郝仁眼前立即浮現出一張吊死鬼的白臉和那對紅得滴血的兔兒眼,頓時感到胃內翻湧:“這怪物怎麼還沒升仙去死呢?”
“玲,點正事!你來了一年了,如果不嫌棄仁哥這裏屈就你。以後就不給你開固定工資了,我的一切生意你占40%份額。營業執照我們就不變更了,協議我們私下簽,哦,你再謀劃下,我們是否可以轉行。”
林玲默然無語,銷魂的眼裏此刻盛滿了憂傷與淚水,八十平米的店內隻剩下郝仁吧唧吧唧的喝粥聲。
林玲再一次靜靜凝視她熟悉而又陌生的郝仁,第n次問自己:“郝仁到底是什麼人?”
林玲八零後,長在一個家境相當一般的西南縣城,資尚可,除了讀書基本屬於悶蛋。後來拜她媽媽燒了幾十年的香,林玲竟然成了縣城千古第一女狀元,艱難撞線,進了北大,本科讀完修了碩士。這種高歌猛進的勢頭,導師有意讓她再攻讀博士,期間做助教,最後留校。可不知道林玲哪根筋撞了高壓線,非得讓自己出來放放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