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巴厘島某偏僻海灘。
在電話響得隻剩下11 %電量的時候,莫以薰終於接起。這是她娘親今天的第52個催相親電話。
掛上電話,她揉揉泛疼的眉心,點開微信,同科室護士張玲的信息撲麵而來:“以薰姐,假期過得如何?”
“下周公布聘任結果了哦!”
張玲的話給睡得渾渾噩噩的她當頭一棒,以薰邊回複邊順手抄起右手邊的紅酒杯,一飲而盡。
人到25,愛情和事業,總該收獲一個!
高腳杯中不多的紅酒仰頭喝得一滴不剩,她用力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頓,微眯著的雙眼猛然一睜。
黑暗,死寂一般的黑暗,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有如千軍萬馬向她襲來,她嚇得一個激靈從沙灘椅上滾下來。
花費十幾秒鍾定神清醒,她摸到滑落在一旁的絲巾,披上之後,點開地圖確定位置。
她帶著記憶中的地圖心無旁騖地往前跑,直到腳下絆到了一坨東西,摔了個狗啃泥。
嘶,摸摸磕疼的下巴,伸出手借著障礙物的力道想要站起來。剛一觸到,地下的那坨東西居然翻了過去。
軟軟的,衣服和肉體的觸感。
雞皮疙瘩瞬間傳遍全身。
她顫顫巍巍地打開手電筒俯身上前一看,“啊……”,那坨障礙物居然是一個人,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雖然是一名專業並且心理素質過硬的婦產科醫生,但是大晚上的見到這樣的場景,以薰依然嚇得身體往後一仰重重地跌坐在沙灘上,手機也被扔出半米遠。
殺人拋屍?跳海自殺?各種各樣的設想在她的腦海裏此起彼伏,她爬過去撿起手機準備繞得遠遠的,裙擺卻被什麼扯住了讓她挪不開步。
底下人的手緊緊地拽住她的裙擺,還沒死?活的?
彎腰上前輕輕叫了幾聲,沒反應,不多時,手卻自然地鬆開了,想必剛剛扯住他的裙角已經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以薰摒著氣伸手觸到他的鼻尖,微弱的呼吸在持續著。
腦海裏最後一絲恐懼被斷斷續續的呼吸抹掉,她撥打了110和118之後,著手幫他做了一些極其簡單的包紮。
他的身軀很冷,有些僵硬,具備初步失溫狀態。
沉睡的人總是特別重,以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身體托起來,靠在自己瘦削的小身板上取暖。
陰風陣陣,此時她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地抗議。
他的軀體已經漸漸失去一個正常人應有的體溫,以薰抱著他的小身軀漸漸地抖動起來。
她在心裏默默祈禱救援隊趕緊出現。
對生命的敬畏和對死亡的恐懼兩種情感互相交織,作為醫生,在醫院裏見多的是生老病死,經曆多了,她的情緒也逐漸坦然。
但當自己身臨其境,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隨時有可能擊潰她最後的堅持……
她臉色越來越白,牙齒在輕輕打顫。
突然,聽到隱約有人呼喊的聲音,漸漸的伴著幾束微弱的光出現,她想喊,因為精力透支她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隻能抓起手中的手機,用最後的電量開手電筒,向著遠處的光亮輕輕擺手動……
以薰是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驚醒的。她緩緩睜開雙眼,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單,熟悉的消毒水氣味徐徐飄進她的鼻腔。
想坐起來,一不留神弄到插著針頭的手,才發覺自己正在打點滴。
強撐著身體坐起來,揉揉發酸的眉心,意識漸漸回籠。
這時,門被推開,有護士帶著兩個警察樣子的黑人走進來。
以薰配合著警官錄好一份初步口供之後,扭頭問正在幫她換點滴的小護士:“您好,請問昨天跟我一起的人現在怎樣了?”。
“您說跟您一起的那位先生啊?”小護士麵有難色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他在哪裏,可以帶我去看看嗎?”以薰不等她回答,翻身下床,拿起點滴瓶就往門口走。
小護士隻能緊緊跟在她的身後指路。
ICU病房的走廊很寬很大。左邊是一整麵刷的白晃晃的牆,右邊的白牆砌了一半,上半部分全部是透明的鋼化玻璃。
以薰在護士的指引下,走到走廊盡頭有三個人影的病房前停下腳步。
一位長相清俊戴著大黑框眼鏡的男人意識到腳步聲近,率先站了起來,對上了以薰蒼白的麵容:“小姐,您醒了,感覺怎樣?我是顧承風的朋友蘇皓軒,謝謝您救了他!”,男人大概已經從醫院了解到了,見到以薰適時地遞上一番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