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幕被皇宮的火燒得通紅,全京城的人都能遠遠瞧見從宮裏燃起的熏大火,那火像是從地獄裏吐出來的一樣,咧開猩紅的嘴,吞噬著地間的一切。
夜安宮裏,混亂一片。太監宮女們四下亂竄,雖然有人鎮靜下來開始救火,但不管潑了多少水火勢也依然沒有減輕一星半點。
“徐公公,怎麼辦呐!皇上還在裏麵!”伺候女皇的宮女無助地看著火光,裏麵的路已經被火給堵死了,根本不可能有人出得來,而禦林軍也不知為何遲遲不來,平日裏保護皇上的暗衛也不見了蹤影。
這火,就仿佛是誰安排好了一般,在這一時刻巧妙地發生了。
想到這裏,宮女心裏一驚,也不知是被火的熱氣熏的,還是被這想法給震住了,背後出了一層汗,把衣衫都給浸濕了。
徐公公的眼裏倒映出火光,他冷靜地看著這團越發猛烈的火,隻輕輕了一句:“命運這東西,逃也逃不掉。”
夜安宮內,一道身影踩著火焰而來,他手裏的劍穩穩刺入女皇的心髒,見她躲也不躲,他反倒有些慌了,握劍的手也沒了力氣。
“我把江山拱手給你,你卻用來養了一幫無用的男妃!”
她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滾燙的血從嘴角緩緩滑落:“我眷戀的本就不是這江山,而你,從未給過我回應”
什麼昏君,什麼寵幸男妃,什麼酒池肉林,她不過是在一次次的試探後心灰意冷罷了
她封了一批又一批的男妃,卻連他們的臉他們的名字都不記得,卻未寵幸過任何人。她在看他的反應,在等他忍不住來表明心意,卻隻等來他的誤解。
她同他相識多年,他卻從不了解她。她要的不是江山,而是他真真切切的一句表白。他連江山都給了她,卻沒給她唯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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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安四年,霜葉城。
聲名狼藉的洛家千金要出嫁了,此消息一傳出,整個霜葉城的百姓都在議論紛紛。到底是哪個倒黴蛋上輩子做了太多缺德事兒才會娶了洛家千金啊?!
要知道,洛家世代經商,也算是霜葉城裏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洛家老爺娶了四房夫人,這四位夫人是一胎接一胎地生,生了足足七個孩子,卻沒有一個是女娃。
雖這男尊女卑的社會裏,夫人們產下男嬰的確是值得令人欣喜的事,可是,洛老爺這做爹的也還是想有個女兒,畢竟和好友們喝酒談時,聽見別人講起自家千金時眉飛色舞的麵容他是無論如何都忘不了,那份喜悅,是他所沒有感受過的。
終於,在他五十大壽的那一,四夫人嬌羞地伏在他耳邊耳語道:“老爺,妾身有喜了。”
他驚了一下,問:“幾個月了?”
四夫人道:“已經快四個月了,大夫……”
看來家裏又要添個男丁了,他看了看圍坐在桌邊的七個兒子,眉目裏都刻著他的樣子,仿佛在看從三歲到三十二歲的自己。
“老爺,你有沒有在聽啊?”四夫人見他握著酒杯發愣,有些埋怨地晃了晃他的胳膊。
“在聽。”他朝四夫人那邊側了側臉,表示自己在認真傾聽。
四夫人這才重展笑顏,出那句讓他噴酒的話來:“大夫把脈,是個女娃。”
“噗——”
酒直接噴到坐在他左手邊第二位的二夫人臉上,向來妝容精致,雍容華貴的她竟忘了去擦,也跟著眾人一同驚呼起來:“真的?!”
在這樣的家族裏出生的女子,她的生活可想而知。
雖尋常女子不必琴棋詩畫樣樣精通,但至少女紅要會做,女誡要背得滾瓜爛熟。可是因為洛初寶是洛家盼了多年的唯一的千金,任何事隻要她不,便可以不做,隻要她要,那便一定給她雙手奉上。
而她要嫁的人,則是在官場失利後落魄了的獨孤家的獨子——獨孤凜。
女兒要出嫁,洛老爺是千萬個不願意,離出嫁的日子雖還有足足兩個月,他便開始日日以淚洗麵,仿佛送出去的不是洛家響當當的女惡霸,而是祖傳千年的寶玉。
洛初寶住的院落氣派十足,比起她那七個哥哥,她住的地方可謂是當之無愧的豪宅!洛老爺為了博她一笑,還命人在院裏挖了一汪人造溫泉。霜葉城因為地理條件的限製,城內並無一處溫泉,而打造這一汪溫泉可謂是花了重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