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言——聳聽?”
“我下意識地否認他的診斷,認為我堅強得足夠去麵對所有的一切艱難……但其實悅悅,我堅強的隻有表麵而已!”
“不是這樣的……”
“是這樣!七年前你離開,父親出於保護你的意圖,瞞著我你依然活著的事實,於是我輕易地便讓自己崩潰了。出走、流浪、躲在街邊的小酒吧裏酗酒,胃出血病入膏肓、奄奄一息,雖然我沒有像你一般決絕地劃下那一刀,”他輕撫藍悅手上斑駁的傷痕,“但我的所作所為,何嚐不會導致同樣的結果?”
“弗蘭……”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那時她在手術台上苦苦掙紮,根本不知道自己一心守護的人會潦倒到如此地步!
“那之後,我無意中發現你是我當年在巴西遇上的女孩,所以瘋了似地去質問父親。不想他舉止間的一個漏洞,讓我抓住了一線生機。當我從他口中逼問出那個答案的時候,悅悅,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藍悅端凝著他的眉眼,不舍地拂過弗朗西斯額際的皺褶,卻發現那痕跡已經太深,深得再也無法撫平。“所以,你就決定‘詐死’來找我?”
“嗯。我下決心要尋找到你,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親口對你說聲對不起。”
“不需要的……並不是、這並不是你的錯!”
不理會藍悅的說辭,是對是錯,他心裏有自己的判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我找不到任何關於你的消息,甚至不能確定你是不是真的還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午夜夢回的時候,我總是不由自主地質疑,當年所謂的DNA比對,是不是隻是父親安排的一出戲——那麼大的一場爆炸,有誰能夠幸免?”
他以為自己夠堅定,卻不知道七年的了無音信是如此消磨意誌的等待。表麵上他依然不曾放棄過,潛意識裏卻騙不過自己的心!
“但是我當然沒有這個勇氣去質問父親,所以隻能告訴自己是我自己想太多,然後繼續在世界各地遊走……隻是自此之後,我不再允許自己沉眠,生怕自己將不得不在夢中麵對最不堪的一幕!”
他抱著藍悅的手漸漸收緊,但是並沒有弄痛她;反倒是她,心疼著他微微顫抖的身軀,忍不住伸手反抱住弗朗西斯。冰涼的手能夠給予的溫暖其實很有限,然而他卻因此驅走了所有侵襲身心的寒意;一股從心底泛上來的暖,慢慢地漾開、再漾開……
“所以你的身體才會每況愈下?”原來這才是慢行自殺的含義,藍悅恍然,但並沒有因為得出這個答案而感到絲毫的心安,秀眉反而愈皺愈緊。
“我也是這麼認為;但是那個庸醫卻有不同的判斷。”
“卡爾醫生怎麼說?”著急詢問,比起弗朗西斯,她此刻當然更相信神醫的判斷。
“他找不到病因,”撇撇唇,他的語氣仍有些忿忿,“就想到和翔兒聯手,用催眠術來對付我!以為所謂的鬱結隻要說出來,就能放下。”
簡直可笑!如果真如神醫判斷的那樣,他的虛弱就是來自於失去藍悅的哀傷,那麼說不說出來根本沒有分別。隻有找到她,問題才能夠迎刃而解,而他,也才會不藥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