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銘蔓暗暗點頭,果然,這主人便是周落籬了!
一個人忍不住低聲笑道:“你想聽個痛快?等主上到了她的營帳裏,你在外麵聽著,那就痛快了。”說著吃吃而笑,笑聲中滿是猥褻的邪意。
其他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問道:“怎麼?有什麼好笑?”
那人又笑了兩聲,道:“你們道主人果真總是那樣冷冰冰硬邦邦地不通人情嗎?前幾天晚上我從她的營帳外路過,聽見主上跟她……唔,聽見她氣喘籲籲地喊著主上,真是……真是讓人……魂飛天外啊……”
眾人驚歎那人膽大包天的聲音中,也不無驚訝和豔羨,眾人越是議論,越是不堪。一時間似乎將尋找衛國公主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祝銘蔓屏住聲息,悄悄借著樹木的遮擋後退,離那些人遠了許多,方才縱身上馬,飛也似地離去了。
祝銘蔓是在衛國軍隊與叛軍交戰的前線見到夏啟佑的,兩軍之間的戰鬥,也已經暫時止息了。
夏啟佑看來正是在等候她的樣子,看見祝銘蔓出現,很是歡喜。忙縱馬迎上,道:“銘蔓,你去了哪裏?”
“找你。”祝銘蔓好容易見到夏啟佑,又看見兩邊停止交戰,心中卻是無多歡喜,想起這兩日的見聞,尤其是剛才聽到的話,心情頗有幾分異樣,隻是伸手摸出了包著赤朱丹的絹包,卻聽夏啟佑道:“你在找我?沒有受傷吧!”
“沒有。”
夏啟佑又縱馬走近了祝銘蔓一點,細細端詳她的麵容,道:“看樣子你的毒已經全解了。是我不好,沒有好生照顧你。”
祝銘蔓微覺奇怪,道:“是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夏啟佑道:“你暈去之後,我聽到有人在樹林彼端打鬥。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帶著你走,但當時你難於移動,馬背顛簸,隻會讓你更加難受,所以我將你放好,起身去想將那些人趕走。”
祝銘蔓心中恍然,看來一切都是胡王的設計。引走了夏啟佑,再等自己醒來,跟自己說了那樣一番話。
“結果那些人將你引開了,等你回去,我已經不見了,是嗎?”祝銘蔓微微一哂。
夏啟佑的神色卻變得鄭重:“銘蔓,我從那些人口中,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祝銘蔓明知道那些人是胡王派去引開夏啟佑的,對夏啟佑所聽到的事情,便沒有什麼興趣,對方既然是有意而為,所說的話大概也不會是真的。
她淡淡一笑,並不將夏啟佑所說的不尋常的事情放在心上,隻是將絹包遞給夏啟佑:“我服了你給我的解藥,毒性已經解了,但你所服下的,卻是……”
“銘蔓……”夏啟佑順手將絹包接過,卻未留意祝銘蔓所說的話,仍是神色鄭重地說道:“落籬被困在了胡地,很可能就在胡人的軍營中。”
周落籬在胡地的事情,祝銘蔓曾不止一次跟夏啟佑說過,每次兩人皆以爭執而收場。
祝銘蔓深知,若要夏啟佑相信,非有切實的證據不可。
可是就在這兩天的時間裏,祝銘蔓終於有了切實的證據,不僅知道周落籬是在胡地,並且已經成了胡王的王後,卻忽然不知道該怎樣告訴夏啟佑了。
她自己尚且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推己度人,夏啟佑若是知道,反應定然更加令人擔憂,所以見了夏啟佑,並不開口提起。
想不到居然,是夏啟佑提起了這件事。
祝銘蔓不願假作驚奇,隻是淡淡地道:“就算是在胡人的軍營中,你又怎知她是被困呢?”她心中微微發酸,夏啟佑這一個“困”字,便說明他心中還是向著周落籬,他始終不肯相信,周落籬是自己到了胡地。
“待我悄悄掩過去的時候,那些在樹林一端打鬥的人群正在張望,似乎在找什麼人,找了一會兒,開始低聲議論,說主上與什麼姓周的衛國女子。”
祝銘蔓點了點頭:“所以你知道那就是周落籬了?”
夏啟佑道:“初時我雖然吃驚,卻並不確定,後來聽他們論及那衛國女子腿有殘疾,我才確信是落籬。這些人似乎隻是胡人軍營最外麵的那些守衛,常年征戰,所以關於落籬的事情,他們也沒有說清楚,隻知道她被主上監禁起來。主上嚴令,所有把守軍營的人都要警惕進出軍營的人,嚴防放走了不該放走的人。”
祝銘蔓點了點頭:“這麼說,她是在敵營中了。夏啟佑,你準備怎麼辦?”
祝銘蔓忽然想起了清晨遇見胡王時候,胡王跟她所說的交易:等戰爭結束了,請公主與駙馬到衛國南邊隱居,不露聲名與行蹤,終生不得踏過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