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不同,此行的目的隻有一位,便是麵見白蓮教頭目從而為鍾逸創造更大難題,若拘泥於形式主義,這不是買櫝還珠嗎?再者,錢山知道西廠並沒有他想象當中的幹淨,如今已至深夜,鬧出那麼大動靜,唯恐錦衣衛不知道嗎?
“勞民傷財,難道雜家就這般注重繁文縟節嗎?錢淳,雜家不止一次教導過你,一切從簡!雜家就是個普通人,能為陛下為大寧獻上雜家一份力便足以!至於那些個虛的東西,雜家從不在意”
錢淳一聽,立馬為自己這個虛偽的幹爹唱起了讚歌:“幹爹赤心報國,實乃吾輩之楷模!聽聽,這才叫覺悟!今夜過後,將幹爹這番話傳誦於西廠每一人,不僅讓大家熟練背會,還要銘記於心,聽明白了嗎!”
後麵跟著那幾位連連稱是,原先對錢山的不要臉是嗤之以鼻,可一聽錢淳的話,更讓他們心中氣短胸悶,陣陣幹嘔之意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呀!
若非清楚錢山、錢淳二人是實實在在的太監,否則真將他們當成了真正父子,這臉皮厚度的遺傳,哪能不是親生的呢?
錢山雖然對錢淳這番話很滿意,但仍是裝作無動於衷的樣子:“錢淳,過了過了你能保證雜家能毫無私心,還能保證整個西廠上下都是如此?人各有誌,強求不得。”
錢淳對屬下趾高氣昂,可麵對錢山,卻成了乖巧的兔子,隻聽他低身下氣道:“是是幹爹教訓的是,既是如此,那便將剛才幹爹的話傳下去,僅讓彼此聽聞?”
“嗯,聽聽總是沒有壞處的,哎這世道,人心太浮躁呀”
著,錢山徑自走入一間把守嚴密的屋子中,剛踏腳進去,養尊處優的錢山便被屋子裏傳出來的惡臭熏得情不自禁倒退一步。
錢淳急忙扶住他,錢山鐵青著臉,強自忍住直欲嘔吐的衝動,張嘴便待破口大罵西廠的最高領導屍位素餐不重視環境衛生工作,結果忽然想到西廠的最高領導正是錢公公他自己,遂悻悻作罷。
作罷歸作罷,錢山實在提不起勇氣再跨進這個臭氣熏的屋子,錢淳有眼力,急忙將錢山請進另一間幹淨的屋子裏,並吩咐番子將白蓮教頭目先衝洗一番再押進來問話。
“幹爹,兒子給您弄點水兒去?”錢淳見錢山有所不適,非常有眼色的提道。
錢山擺擺手:“雜家來這兒就不曾抱著享福的念頭,再吃些苦怎麼了?沒有苦何來的甜?人活在世”話還沒完,錢山忽然回味起方才的味道,“嘔”一聲,差些幹嘔出來
裝逼是要有懲罰的,先前錢山無恥的言論令眾人作嘔,此刻嘔吐者竟成了他,真是道好輪回。
錢淳立馬拍著他的背,殷勤道:“幹爹您沒事兒吧?”
“以後令人多清掃清掃大牢,雜家聞著跟豬圈似的,這哪是人呆的地兒”
“兒子記住了,這便去安排!”
錢淳剛一開門,便看到戴著手鐐腳銬的白蓮教頭目便被番子們推搡著進了屋子。這時,他也不急著離開了
頭目大約三十來歲接近四十的年紀,相較女子來,男人的你年齡若單從模樣分辨是要吃大虧的,很多家境殷實、嬌生慣養,整日隻顧吃喝玩樂的少爺到四十多歲,都仍是一張少年麵龐。反倒是一生下來就要為吃穿生存忙碌,以賣力氣為生的男人,在二十多歲的年齡便一幅老態,讓人見著就想稱呼其為叔叔爺爺
錢山打量麵前這人,觀其臉麵肮髒頭發淩亂,不少血印已經結了痂,這大半夜的寒冷氣隻穿著一件布滿了血跡的單衣,身上裸露出來的地方傷痕累累,傷口猙獰可怖。顯然,錢淳所謂曰“隻上了兩道開胃菜”,這兩道菜絕非如他所這般輕描淡寫,口味比他表達的重多了。
這還是經過衝洗之後,知道之前他會是怎樣的惡心模樣?或許比大牢裏的味道更加難聞一想到這個,錢山臉色又不對勁,使勁咳嗽兩聲,這才稍稍好上一些
饒是如此,錢山仍嫌惡地皺了皺眉,然後捂住了口鼻。
“姓名?”錢山甕聲甕氣問道。
“人名叫楊五,公公饒命,饒命!人錯了,人入白蓮教也是被脅迫的,請公公明察”嚐過西廠兩道開胃菜的楊五顯然被嚇得完全失去了造反派的忠貞和堅定。
“楊五,你去海津意欲何為?”
“人奉總壇不,受邪教總壇脅迫,接手白蓮教海津香堂一應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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