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被迫從身體內擠壓出來,老單的右手也已用力,而且,是先發製人。
王浩君也已躺到了地上,兩人都斜躺著,掐著對方!
兩的右手依舊沒有扣鬆一些,四目相對,看不出恐懼,也看不出仇恨,隻是對視著,希望把對方先打倒。
話,已說不出,心跳還在,臉部漲紅,汗液滋生!
兩人誰也不肯先鬆手,誰先鬆手就意味著誰敗了,對視,僵持!
知了鳴叫,樹葉微飄,陽光怡然不動地射在他們身上。
一分鍾,不長可也不短了,普通人應該開始體力不支了吧!
肺裏的氧氣已被耗盡,血液在排隊等侯著新鮮的氧氣給他們清洗身子,補充能量,可氧氣卻遲遲不來,後麵的血液憤怒了,他們湧上來,前麵的血液是抵擋不住後麵那些來勢洶洶的同胞們的,他們被推離了肺,這個補給站,加油站,休息區,他們忍著饑餓,帶著汙穢,乏著身子,出發了,開始了新一輪的旅行!
一分三十秒過去了,肺已收縮,呼吸道已變得幹澀,汗滲出來,一滴,一滴,彙集在一起,滴落,淌下,老單的汗順著發絲流下來,滴到地上!
一分五十秒了,極限了,肺開始躁動,仿佛泄了氣的皮球在收縮,可裏麵又似乎在拿著刀在捅,一刀一刀地捅!一團火從肺裏開始漫廷。這火吞噬著身體,一絲一點,肌肉,骨骼,血液,心髒等等!
大腦已經缺氧,四肢開始麻木,此刻的汗已是虛汗了。想張口卻已不可能,兩個人還是對視著,誰也不肯放棄!可求生的本能在磨練著他們堅強的意誌!意誌也開始模糊,扣著的右手已沒了力氣,像失了靈的機器,不聽使喚,想鬆開卻已鬆不開了,力量已快耗盡了,可汗還是不止,要是力量像汗液這麼洶湧就好了吧!
汗液流進眼睛,更加滋潤了血絲的生長,瞳孔已在放大,他盯著他,他瞪著他,身子熱極了,卻好像沒有知覺般,已麻木了,心髒的跳動已感覺不出,快要死了,死的來臨催生了他們求生的意誌,意誌終於鬆懈,猶如一座碉堡轟然倒塌,可又沒那麼迅速,王浩君鬆開了手,老單也鬆開了手,王浩君不會也不想和老單拚命,因為這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任何價值!老單雖是道上的人,可他也不願意命喪王浩君之手,沒有人想死,尤其是這麼突然,茫然,惘然的死亡,這樣的死亡使人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呼吸進了新鮮空氣,猶如饑餓了很多天的人忽然見到了香噴噴地米飯;猶如在沙漠上旅行,水源枯竭,卻忽然遇到了綠洲;猶如黑暗籠罩大地,忽見陽光撒落下來。多麼令人興奮,激動與高興!
令人期待已久的終於來了,可是,他們卻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躺著的身體也因此不得不坐起來,雙手捂著發紅的頸部,低著頭,張大了嘴,吐出了舌頭,咳嗽!
什麼恩怨,什麼仇恨,什麼疑惑,什麼什麼,他媽的,現在,咳嗽!
眼淚都快被咳出來了,喉嚨上下翻滾,彎著的身子竟也因咳嗽而顫抖起來。
誰也不去顧對方了,因為他們咳嗽都沒了力氣,還哪有力氣對顧對方。雖然他們挨得很近,連那心跳聲幾乎都可以聽見,但他們不能也不想再去耗費體力了,他們要保存實力,為接下來的事情做準備!
終於順暢了,大口大口地吸著新鮮的氧氣,汗還是不止,口裏早已幹渴至極,摩擦嘴唇都可以發出‘沙沙’聲!喉嚨已要噴出火來了,有了點兒力氣了,應該可以站起來了,他們慢慢地爬起來,站立著,太陽從頭頂上垂下,腿有點兒不穩,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漸漸趨著平穩!
越走越穩,越走越有力氣,吹來了一股風,心曠神怡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們倆人幾乎同時回頭望了對方一眼,沒有了殺氣騰騰,隻剩下彼此眼中的那個疲憊的身影!
走了,都走了,隻剩下空蕩蕩的巷子,淒淒然的知了鳴叫,孤單單的老楊樹,還有那毒辣辣的太陽相互依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