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厲庭深話剛落,慕瀾的手機鈴音響了。
慕瀾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見是慕承和,她餘光掃了眼不動聲色看著她的厲庭深,劃了屏幕,接通了電話。
“喂。承和。”
慕承和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喑啞,“小瀾,你下班了嗎?”
慕瀾心思一緊,看著眼前的厲庭深,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剛下班。馬上回來。”
厲庭深的眸光微微一黯。
“家裏別墅著了大火。爸和大媽剛剛進了手術室。醫生說,爸很可能……快不行了。”
慕承和口中的大媽是段輕妍,慕擎的那個前妻。
慕瀾掐著手機,臉色頓時起了一陣蒼白,“你說什麼?前天我問你,怎麼會發生火災,家裏今早不是還好好的!為什麼忽然會出事!承和……怎麼會這麼突然……怎麼會?”
慕瀾說著說著,眼睛起了一圈水光。
對於慕擎,慕瀾多多少少還是有很豐富的感情的。畢竟是從八歲一直把她帶到大的男人,曾經在她失去雙親的時候,給過她溫暖和庇護。
哪怕是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的大媽,在她童年的時候,也沒有像新聞裏出現的那些壞媽媽一樣對她不好過。
她在慕家,真的算是受到了庇護。
慕承和說話聲裏夾雜著哭音,但還是緩和了口氣,輕聲安慰她,“小瀾,不哭。爸在等你。”
雖然慕承和看不見,但慕瀾還是使勁點了點頭,“嗯嗯。我來了。我就來了。”
慕承和雖然悲慟,但還是用心地囑咐慕瀾:“別太急。過來的時候注意安全。”
“嗯。”
慕瀾一邊點頭,一邊眼淚從眼眶裏往外蹦。
厲庭深的眸光愈來愈深。
……
她失魂落魄地掛下電話,一邊喃喃自語“爸”一邊朝路口奔,要去攔出租車。
厲庭深隻知道這是慕承和打來的電話,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見慕瀾這幅沒了魂的樣子,直接往馬路上衝。
剛巧慕瀾背後一輛車忽地風馳而來,厲庭深眸光一厲,飛快的扯住慕瀾將她拽進懷裏,一邊低吼:“你瘋了,橫穿馬路趕著去投胎!”
厲庭深很少說這種重話,慕瀾被他訓得震了震,才抬起水光滿膩的眼看他:“……”
厲庭深沉聲:“說話。”
慕瀾肩膀顫了顫,低下頭撥開厲庭深的手,“我爸快不行了。我得趕著回去。就是那個我父母死了之後,收留我的男人。你父母出車禍一年之後,我爸媽就遭報應,也死了……”
慕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提這茬,可能剛剛的某一刻她大概第一千次第一萬次再對厲庭深動了心。理智明明告訴她,不能再對他這樣的男人動心。
她說這話,大概既是在提醒厲庭深,也是在提醒她自己。
厲庭深握著慕瀾的勁淺了不少。慕瀾很快撥開了他的手,就近攔了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阮初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副光景,她愣了愣,“厲先生,這是怎麼了?”
厲庭深抿著唇,目光依然追著那輛遠去的出租車,“……”
阮初眼看慕瀾和厲庭深這頓飯吃不成了,最要緊的念頭馬上蹦出了腦袋,“厲先生,瀾瀾是不是不跟我們一起吃飯了?”
厲庭深默了默,承認,“嗯。”
阮初最關心的還是她自己的照相館,“那我的照相館,還給我翻新嗎?”
厲庭深聞言,微微擰了眉頭,“你不問問她為什麼不一起吃飯了?”
阮初哂笑,她思考了片刻,餘光觀察了厲庭深幾眼,冷靜地說,“還能因為啥,肯定是情感上雖然還是惦記著厲先生的,但理智上又不允許自己不尊重自己的丈夫,所以先走了。”阮初眼看自己到手的照相館翻修就要跑了,又忍不住書:“厲先生,女人有時候是這樣的。總歸是要吃點苦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誰,這輩子到底該跟誰過。”
厲庭深沉眉,臉色越發地黑。
阮初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換了話題,“那厲先生,這頓飯我們……”
“不吃了。”
他聲音清清冷冷的,仿佛整個人都沒什麼劇烈的感情,又冷又冰。他走了兩步,回過頭:“慕瀾的班,接著讓她上。”
阮初點頭哈腰,“那是當然,當然。”
“還有,照相館的翻新,我還是會派人來弄的。”
阮初簡直恨不得跑上去抱大腿,她一雙眼睛興奮地快要鼓出來,“謝謝厲先生,謝謝厲先生!”
厲先生見她那副模樣,又輕輕皺了皺眉。
有時候慕瀾在他的腦海裏停留的太久,他就會覺得,全世界的女人都應該像慕瀾一樣。
厲庭深頓了下,說,“我幫照相館翻新,是因為慕瀾的緣故。請你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