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瀾的雙臂僵了一下,最終還是還給了這個女人一個擁抱。
慕瀾擁抱的動作很輕。
與她相反,這個陌生女人擁抱她得很用力,很緊實。
不知為何,慕瀾雖然記不得她了,卻並不覺得她的動作陌生。
時間靜淌。
厲庭深意味深長的目光,像蜻蜓點水地,劃過慕承和微僵的臉上。
慕承和臉色變了變。
他當然明白薑瓷會出現在這裏和厲庭深脫不了幹係。
他凝聲,“阿瀾,她是你以前念大學的朋友。和你住一個寢室的。”
一句話,既是在點醒慕瀾,同時也是提醒薑瓷慕瀾已經不記得了。
慕瀾下顎還停留在薑瓷的肩膀上,有些愧疚,“對不起。我記憶出了點問題。”
雖然江宴帶她來的路上已經給她科普了慕瀾得的病,但是真正要薑瓷完全接受慕瀾已經不記得她的事實,於薑瓷而言,還是有一定困難的。
薑瓷安撫一樣地拍了拍她的背脊,聲音難得的溫柔,“我叫薑瓷。生薑的那個薑,陶瓷的那個瓷。不過你以前都喜歡叫我薑薑。”
薑瓷的發聲變得有些艱難和哽咽。
她繼續,“瀾瀾,我以前對你可好了。你怎麼就忘了我了呢?”
慕瀾眉眼彎彎,聲音溫軟,叫她,“薑薑。”
她疑惑,“嗯?”
慕瀾繼續喊她,“薑薑。”
她大約也明白慕瀾想向她傳遞的意思,重重地應她,“嗯。”
她笑笑,繼續叫她,“薑薑啊。”
薑瓷鼻子一酸。她的瀾瀾已經忘記了她,可是她的習慣還是和原來一樣。隻要她在意一個人,總是會一遍一遍地重複叫一個人的名字。
她不斷重複著叫一個人的名字,並從中獲得那一點點穩下來的安全感。
……
桃園鎮的鎮長沒料到會出現現在這情況。
他臉色有些尷尬地看著厲庭深,“厲老板,實在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
慕承和這會兒眸子裏填滿了濃墨重彩,他豁然起身,走到慕瀾身邊,“阿瀾。好了。今天你也該累了,我先帶你回家。”
慕瀾愣了愣。
她從薑瓷懷裏掙開,“不好意思,薑薑。庭深要走了,我要跟她一起回家。”
薑瓷怔了三秒。
腦子裏的神經都像通了一次電一樣,麻麻的。她的眼珠像死魚眼一樣誇張得突出,“庭深?瀾瀾,你怎麼叫他庭深?”
慕瀾沒明白過來她這話的意思。
她和厲庭深是大學時候就認識的啊。照理來說,如果薑薑是她的朋友的話,肯定也知道厲庭深啊。
隻是為什麼,薑薑的反應那麼奇怪?
“怎麼了?”慕瀾問。
“瀾瀾!他不是庭深啊——”薑瓷正準備說下去,江宴忽然捂住了薑瓷的嘴巴,不讓她繼續嚷嚷。
薑瓷整個人像被一陣無名的夜間冷風吹過,麵色都不好了。
卻是江宴這會兒再一次開口,“這位厲先生。”
厲先生三個字,他咬得很重。
“我妻子性格比較大大咧咧,實在不好意思。如果您要先帶您妻子打道回府,那請走好。”
慕承和眉梢冷冷,凝眼掃了薑瓷,飛快地牽過慕瀾的手,和鎮長告別,帶著慕瀾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鎮長顯然也感覺到了一絲複雜的氣息。他沉默著,眼神在五個人身上打量,目光投在厲庭深身上的時候,正好看見厲庭深意味深長的眼神打在慕瀾的背影上。
鎮長暗自一驚。
江宴拉著尚還不明所以的薑瓷坐下來,吩咐服務生再上一套餐筷,一邊眼神遛在鎮長身上,問厲庭深,“這位是——”
厲庭深言簡意賅,“鎮長。”
江宴笑了笑,發出一聲恍然大悟的“啊”聲。
那鎮長不知為何,被江宴看的頭皮一陣陣發麻,他望了眼門口,識相地說,“我去問問那位厲先生,看看他還願不願意改天再和厲老板您重新協商一下水月廠的事。”
厲庭深點了點頭。
鎮長馬上就追出了門。
薑瓷憋了那麼久,終於有機會發問,“什麼情況啊!我們瀾瀾,怎麼叫慕承和叫厲庭深啊?這像話嗎?”
江宴夾了個炸蝦送進薑瓷嘴裏,“好吃嗎?”
薑瓷嚐了兩口,“好吃。”下一瞬,她炸毛,“我問你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