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庭深被她堵得呼吸凝滯,心上像有千萬隻蟲子在齧噬,密密麻麻得疼。一時之間已經不知該何時說起。
“阿瀾……”
慕瀾沒有力氣,她單手撐在桌麵上,強忍著頭暈目眩,低喝道,“別叫我阿瀾,你不配!陳姐說的對,你不過就是一個靠老婆發家致富一腳踹了前女友的窮男人,你有什麼資格叫我阿瀾!”
“阿瀾!”厲庭深眉心擰著,繼續叫她阿瀾。
她笑了,嗬,這男人真是要麵子,事實如此,他倒還不讓人說了。
“在監獄裏呆著的四年,我每天都在想,我要怎麼整死你和葉蓁蓁。我要你後悔,要你也跟我一樣,什麼都沒有,要葉蓁蓁最後和你離婚,永遠沒法在一起。我靠著這個信念堅強地活著,不敢死。哪怕每天都要心痛,還是不敢死!”
她這話才落,忽然眼前猛地一黑,下一秒,意識仿佛跑到千裏之外,她整個人猛地往前栽了過去。
地麵上有湯水,很滑。厲庭深想接著慕瀾心切,一時顧不上這麼多,腳步飛快。
他剛將慕瀾接到懷裏,他整個人就因為踩滑而快要摔在地上。為了不讓慕瀾受傷,他狠狠抱她箍在懷裏,任由自己直挺挺地摔坐在了那些盛著麵條的瓷碗碎片上。
碎片很利,一下就刺進他大腿的皮肉。再加上慕瀾在他身上的重量,那碎片幾乎是整個完全紮進了他的肌肉裏。
他已經顧不上疼痛,半垂了頭,親昵地用鼻尖頂了頂她的鼻子,吻一個又一個地落在她的臉頰、眉間和泛紫的嘴唇上。
她想吵架,他可以任由她吵;但是她休想她能離開他。
她若是離開,那不就回去找她的好哥哥慕承和了麼?
嗬,她休想。
-
江宴替慕瀾做了一些檢查,幫她打了營養針。
他揮了揮手,提過一邊的醫藥箱,示意厲庭深跟他一起出去。
厲庭深垂眸,深深凝了慕瀾一眼,才心有不甘地跟著出去了。
江宴似乎覺得話題有些棘手,他呷了口熱茶,淡淡叫了厲庭深一聲,“庭深。”
“怎麼?”
“你帶她去醫院做個B超。”
厲庭深眸光一厲,“什麼意思?”
“我感覺她好像……有了。”
江宴再一次打開醫藥箱,上前拽過在原地站得發蒙的男人,幫他處理他手臂的燙傷和褲腿裏的碎片紮傷。
江宴見厲庭深既麵若狂喜,又隱隱憂慮的模樣,又不緊不慢地說,“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確定。我又不是看婦科的。”
厲庭深任由江宴用刺激的藥水在自己的傷口塗抹,也不覺得痛,一時隻覺得眼眶發熱發脹,“謝謝你的藥。”
“不客氣。隻要你不怕到時候她發現她的那瓶避孕藥都被你換成了維生素片。”江宴難得看厲庭深這麼陷入自己的情緒,忍不住逗他,“你可千萬別讓她知道是我幫你把維生素片整成避孕藥的模樣的。”
厲庭深一本正經地說,“不會。”
“你說,你們兩是不是都有病?當年吧,你不想要孩子,她想要,紮破了這麼多個避孕套,最後在入獄的前兩天懷上了厲湛湛;現在吧,她不想要孩子,你倒是想要了,又在這避孕藥上高小動作,現在好了,這個時候有了孩子,你也不怕到時候葉家知道了,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厲庭深麵色一沉,沒有回答他的話,淡淡說,“慕承和一直在找她,上次她差點跟他走了。”
江宴幫他將大腿處嵌進去的瓷碗碎片用鑷子取出來,再反複用藥水消毒,挑了挑眉,“所以呢?”
靜了靜。
他斂眸,神色霸道,“她欠我的那麼多,我怎麼可能輕易放她和她的好哥哥一起逍遙自在?她休想!”
江宴手上動作一頓,“其實,你父親的事情,不該怪到她頭上……”
厲庭深勾了勾唇,難得的任性,“嗬,可我偏要算到她頭上。”
江宴無奈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