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身,凝望著眼前酣睡的容顏,想起今天俱樂部驚險的一刻、剛剛出乎意料的一幕,封一霆也禁不住地抬手、幽幽歎了口氣:
如果她沒有闖進他的生命,現在他肯定還執著在跟丁若雪的舊情裏不能自拔吧,那以後,他真是不敢想!
其實以前母親執意要送丁若雪離開的時候,他跟父母也大吵過一架,那一次,是記憶裏唯一的一次他跟家人吵鬧地很厲害,也是唯一的一次向來溫柔賢惠的母親對他大發雷霆,甚至大罵丁若雪狼心狗肺,大約就是不知感恩、心思不正勾搭害了他的意思,當然那都是他們一家人關起門來的私房話,丁若雪並不知道,他也一直以為母親是在氣頭上口不擇言,還把所有的罪過全都攬在了自己身上,那次差點沒把母親給氣死,後來母親還上火大病了一場。
就是那次後,他才妥協了同意兩人暫時分開,原本是準備送她出國求學的!沒想到她突然發了病,拖了一段時間無法痊愈後,就改成了國外療養,但是母親刀子嘴豆腐心,再加上她身世身體的緣故,這麼多年對她的資助,母親從來都沒有異議,甚至連他偶爾偷偷去看他,母親也隻是暗示過幾次讓他注意分寸並未全力阻攔。
他明白,母親怕他衝動跟她有了那種關係!
其實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別說對有好感的女人就是對一般的美女也會有本能的衝動,他不是不想,隻是他也明白兩個人的關係畢竟不同,有那種衝動的時候,雖然會伴有一種禁忌的刺激,但同時也會滋生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所以,每一次他都壓下了,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去排解卻不敢碰她,並不全因為她的病。
而今再回頭去看,他的心頭卻被一種細思極恐的“後怕”給深深淹沒著:
如果她從來就不是外表表現出來的這樣的柔弱無助;如果她從來就不是他以為的那樣不能爭不能搶;如果她一直以來他看到地樣子其實都是她佯裝地想讓他看到的——
那這個女人真的太恐怖了!
小時候聚會、玩耍,她經常都是一個人躲在遠處,都是自己主動拿了東西塞給她;父母親戚帶來送來的禮物,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哪怕是搶了妹妹的他都會先盡著她,為此也沒少惹妹妹哭;關鍵是不止是他、一度他的父母也是這樣的;哪怕後來大了,買名牌的皮包,顏色都也是有著她先挑,但每次他都看到她總選自己不喜歡的或者看著明顯差一點的,所以他覺得她特別善良、貼己、懂事,總把好東西留給別人,自己在受委屈。
……
而今想來,封一霆隻覺得自己簡直蠢地像頭豬,她是不爭不搶,可哪次妹妹拿到的東西最後不都是換到了她的手中?不用她去爭去搶,因為他跟他的父母會主動偏心地讓靜怡讓出來!
而今想來,反倒是他的寶貝妹妹在一直受委屈吧!
也就是她沒心沒肺,不開心一會兒也就過去了,隨便許個諾哄哄她就好了!以前總說靜怡小家子氣,什麼都有每次還跟她搶,而今想來,明明就是丁若雪一直在搶她的,分享了她專屬的父愛母愛哥哥的愛,還有各種東西,也難怪她要不喜歡她了!
可是每次,他好像都是在安慰拿到了最心儀禮物的丁若雪!
……
以前從未細想過這些,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丁若雪什麼都沒有,又是寄人籬下,他們都覺得偏心她一點、照顧她一點是應該的,卻從沒想過她也許根本就不是不好意思,不是有自知之明,不是什麼所謂的善良,而是一直利用這一點在吞噬、蠶食、爭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如果沒有季千語,如果她真的進了封家的門,他可就成了引狼入室的罪魁禍首、真要成了毀了封家的千古罪人了吧!
畢竟十幾年的感情跟認知,這一刻心目中的“仙”變成了“鬼”,封一霆內心的波瀾跟情緒可想而知。
季千語一睜開眼就見某人手擎在半空、麵色陰暗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下意識地拉了下薄毯,季千語才伸手拉下了他的大掌整個捧在了手中:“什麼時候回來的?是不是事情很棘手?談得不順利?”
他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也不知道能做什麼,想要給他點安慰地,她本能地用力握緊了他:一身的煙味跟酒味,看來真是了吧!
驀然回神,坐到她身邊,伸手封一霆突然摟過了她,整個將她按在胸膛,用力抱了抱她:
“語兒——”
能遇到她,能愛上她擁有她,真是老天對他的恩賜!
扣住她的後腦勺恨不得將她整個揉進胸膛,封一霆低沉的嗓音明顯厚重了不少:“你是我的救星,遇到你真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