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頊打發了眾人,便回屋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出驛館往羽人營寨而來。
在那營寨之外,炎帝帶著眾大臣已經到場了,一切都已收拾停當了,似乎是在專門等顓頊,顓頊一到,隊伍便開始啟程了。
炎帝安排的送行人員有上千人,然而族眾聽羽仙要走,都自發地前來送別,相送的隊伍最終將近萬人,浩浩蕩蕩地逶迤前行,幔幕帷蓋遮蔽日,彩紗旗帶隨風飄舞,笙簫鼓瑟禮樂和諧,歡歌笑語載欣載奔。
炎帝乘車而行,漢靈、顓頊及眾臣騎馬相伴,大家邊走邊聊,依依惜別之情表述不盡。
隊伍行進了近兩個時辰後,便來到了一處河岸邊,遠遠地就看見一艘巨大的浮槎正泊於江心。
那浮槎長有百餘丈,高約十數丈,上麵五步一樓,十步一閣,樓閣高高低低,錯落有致,飛簷高聳,如鬥似角,參差環抱,巍巍峨峨,長廊如帶,迂回貫通,勾勾連連,四通八達,更兼有那架在樓閣之間的空中通道,如同雨後彩虹一般彼隱我現,變幻莫測,遠遠望去整條船就如同一座雄偉的水上城堡。
顓頊被眼前這個美輪美奐的龐然大物給驚呆,連聲感歎道,此物隻應上有,非鬼斧神功不能仿造其一樓半閣也。
送行的隊伍過於龐大,熙熙攘攘,人頭攢動,難免會有推推搡搡的情況,如果不及時組織協調一下,就有可能會有人被到河裏去。
炎帝便安排大家在岸上分區駐紮,其間有鼓瑟笙簫不絕於耳,有紅男綠女載歌載舞,一派普同慶的景象,仿佛是在過一個盛大的節日。
人群裏還有一支隊伍,他們人人肩挑背扛,正沿著河麵搭起的棧橋魚貫而行,將一袋袋的糧食搬運到浮槎之上。
原來,這些羽人雖然來自上,卻未曾見識過人間的五穀雜糧,所以甚是喜歡,總也吃不夠,因此,炎帝部族特意送了他們一船的糧食,讓他們帶回去給族眾享用。
臨近河岸時,炎帝棄車而行,眾人下馬相隨,一同往河邊而來。
水邊早有人擺桌設宴恭候多時,於是便請眾羽人入席,背水而坐,炎帝率眾人相向而坐,宴席開始後,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好不自在,好不暢快,一改離別之愁,盡釋相思之苦,全然不像一個分別的場景,倒像是一個歡樂的聚會。
席間,顓頊當著漢靈的麵,對江心那浮槎讚不絕口。
漢靈聽得十分高興,便拉著他的手,同過棧橋,登上浮槎,領他到處參觀去了。
那浮槎從外麵看已經蔚為壯觀了,進到裏麵去更是讓人驚歎不已。
亭台樓榭都向中心區攢集,屋角互相對峙,盤旋地、曲折地,像蜂房,像水渦,一時竟數不清有多少座。長廊橋迂回勾連,相互通達,使人迷糊,辨不清東西方向,仿佛走進了一座迷宮一樣。人行其間,雲霧繚繞,異香撲鼻,令人神清氣爽,精神抖擻。
……
顓頊在浮槎之上拐來繞去,攀上爬下,怎麼看都覺得看不夠,要不是炎帝派人來喊,他恨不得就在上麵住下了。
顓頊和漢靈便相互攙扶著走下棧橋,重新回到酒席上與大家再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不知不覺間已是午後了,大家心裏都清楚,縱然有千言萬語,縱然是似海情深,終究免不了會有分別的時候。
眾人依依不舍地起身與羽仙道別,將他們送上棧橋,看著他們相互攙扶著走上浮槎,揮手作別時已是淚眼婆娑……
正當人們沉浸在離別的悲痛中時,忽然有一個人從岸上的人群中狂奔下來,嘴裏邊大聲喊道,羽仙留步——羽仙留步——
眾人甚為驚詫,齊刷刷地回頭張望,但就見那人,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跣足如飛,聲嘶力竭,一時間竟無人能識其為何人,直等到那人氣喘籲籲地跑到近跟前時,大家才將他辨認出來,原來是共工長子後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