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有啊。”白隨意失望地歎了口氣,鬆開車簾,坐回原處。
真是的,這個黑鴉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還沒有一封信件送來?
明天,哼,如果明天還沒有接到他的信件,他就貶了他的職位!白隨意心中憤憤,狠狠握拳,他一定要將他賣進小倌館,讓他接客賺銀子!!
車廂外,偷得半刻清靜的烏鵲噓了口氣,享受這難得的安閑。
胸口,熱乎乎的,灼燙燙的,厚墩墩的……是近十封信件。是的,信件。對的,黑鴉傳來的信件。沒錯,寫著文舒小姐近況的信件。
真是,燙手的山芋啊!可惜,他不能扔——至少在主子發話之前,他不能扔。他一直在等主子的底線,等他大吼一聲“再不來信,老子就收一封扔一封!”
他不知道,現在白隨意的底線確實被觸動了。隻是,他心中喊的卻是“黑鴉,再不來信,老子要把你送進小倌館!”
幸好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肯定要被黑鴉大扁一頓——是的,他打不過黑鴉,手下也沒有黑鴉的手下厲害。
這些信件喲,燙心窩喲,什麼時候能扔掉喲~
夜色深深,寂寂,深深,寂寂。
隆冬天氣,無鳥無蟲,無雪無風。閉上眼睛,能聽到心跳的聲音:
“啪嗒——啪嗒——啪嗒——”
咦,心跳的聲音不應該是“噗通——噗通——噗通——”麼?
烏鵲甚是訝異,睜眼一看,霍然蜷起身體,瞬間朝牆根縮去——這,這,這一隻黑發飄飄、白衣翩翩的、美豔無雙的、雌雄不分的人兒,可是他家時而悶騷時而明騷的主子,白隨意?
“烏鵲,黑鴉來信沒有?”
烏鵲,黑鴉來信沒有?
烏鵲,黑鴉來信沒有?
烏鵲,黑鴉來信沒有?
……
烏鵲,黑鴉來信沒有?
數日以來,他一成不變的詢問,以一種固執的、恒定的聲調,如排山倒海般衝撞而來……烏鵲隻覺腦子要炸了一般,再也受不住,五指往胸口一抓,撈起一疊信件飛甩出去:“主子,信來了!”
主子,信來了!
主子,信來了!
主子,信來了!
……
主子,信來了!
信,信來了麼?甚好,甚好!
白隨意喜不自勝,他發誓,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絕美如天籟的嗓音!!
“我就知道,黑鴉肯定會盡職守則,給我寫信!”
“咦,這麼多?!”
“你什麼時候收到的,為何現在才給我?!”
“回主子,小的剛剛收到信件。怕打擾主子睡覺,便想明兒一早呈上去。”若不是他打攪了他滿滿的銀子夢,他才不會一時忍不住,將信件丟給他!
“哦,這樣。”
不管,信來了就好!嗚,他得趕緊打開看看,他的小舒兒最近都幹什麼了。她有沒有吃好、喝好、拉好、撒好、睡好?她有沒有被褚華那臭小子欺負?她有沒有天天開心,一如他在她身邊時?她有沒有……
他想了很多,很多很多。然而就在打開信紙的一刹那,那些念頭俱都灰飛雲散——
信紙上寫道:
主子:
見信如晤!這封信的真實度,猶如我對您一如既往的忠懇赤誠之心!
文舒姑娘在我等盡職盡責、傾盡全力保護下,一切安好!詳記如下:
卯時中,文舒姑娘起床,穿衣(先伸右手),穿鞋(先套左腳),梳發,洗臉。
開門(邂逅了在門外守候長達兩刻鍾的褚華莊主),與褚華攀談,與大夥兒一起吃早餐(期間,文槿為她夾菜兩次,褚華為她夾菜三次)。
早餐過後,在褚言、綠兒的陪同下,備受褚華荼毒(被一種失傳多年的、喚作‘星星眼’神功的無敵視線掃描——主子放心,有我等在暗中保護,文舒姑娘肯定不會被他如火如炬的視線扒光光)。
午時中,大夥兒一起吃午飯(期間,文槿為其夾菜一次,褚華為其夾菜六次——哦,對了,這桌飯菜的食材乃是出自褚華之手)。
午飯過後,褚華消失不見。文舒姑娘在綠兒的陪同下,與其他莊人一齊采摘藥草、挑揀、晾曬,很開心。
酉時末,大夥兒一起吃晚飯(期間,褚華為文舒姑娘夾菜九次——飯後甜點,是褚華特地跑下山買的雪梨糕)。
晚飯後,在文槿妹子的陪同下,文舒姑娘安全到達臥室(其中不乏我等人民同誌的辛苦心力)。亥時中,文舒姑娘閉上眼睛,結束歡樂又快活的一天(補注:文舒姑娘脫鞋從左腳開始,脫衣亦從左腳開始——雖然她穿衣先從右手開始)。
您忠誠的愛將,黑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