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你娘子,那不好意思,正所謂‘朋友妻,不可戲’,打死我都不會碰她一根手指頭的。”褚華聳聳肩,尋了個座位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悠悠抿著。那姿態,要多愜意有多愜意,哪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一時間,眾人俱都有點怔,被他強擰的邏輯繞得有些回不過神。
文槿撓撓頭,蹭到白隨意身邊,捅捅他輕聲道:“喂,你們不是朋友嗎?關係不是很好嗎?怎麼看起來,他並不想賣你麵子似的?”
這哪是不想賣他麵子,分明是拆他台!白隨意氣得呼哧呼哧直喘氣,隻恨方才在院子裏沒有狠揍他一頓,讓他知道花兒為何開得那樣紅,菊花為何綻放得那樣鮮豔!
“莊主這是?”田伯棠沉吟片刻,起身對褚華一抱拳,躬身道:“不知莊主此意,作何解?”
褚華左手一抬,止住田伯棠,不讓他拜下去:“兄台不必多禮,小子擔當不起。”
白隨意哼哼一笑,小指刮刮眉梢,緩緩踱到褚華身前:“褚華,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愛開玩笑啊。”
“哪裏,哪裏。”褚華垂眸看著手中茶水,看一眼,啜一口。再看一眼,再啜一口。
文舒瞅著兩人怪異的互動,嘴角抽了抽:這就是倆孩子,置氣呢!
她跟白隨意一路行來,早把他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得瑟,自傲,眼高,嬌貴,看誰不順眼定要踩人一腳——最易得罪人!
不過看兩人這樣,大的恩怨或過節倒不至於,倒比較像慪氣的兩個小孩子。她眼前浮現出這樣一幕:
“喂,你過來,我要吃糖。”
“哼,才不,你以前從來不給我吃你的糖。現在看我家開了糖鋪子,眼饞了?”
“你給不給?”
“哼,你以前看我小就欺負我,老搶我的糖吃。現在我長大了,你別想再從我這裏搶走一顆糖!”
撲哧!文舒悶笑一聲,算了,由著他們鬧吧。看褚華這樣子,等他們鬧完了就會給她醫臉了。唔,她不急這一會兒半會兒。
她心下一點也不擔憂,扯扯身旁的文槿,拉她一旁坐著。哪知文槿卻以為她犯傻,呼啦一聲站起身,擺出一副甜甜笑臉,虔誠又仰慕地看著褚華道:“神醫大人,您誤會了,我姐姐不是他的娘子,他們連定親都不曾呢!”
聽聽,聽聽!這就是剛才仰頭口口聲聲喚他姐夫的人!整個兒一勢利鬼!白隨意氣得直咬牙,不待辯解,忽見褚華兩眼一亮,目光灼灼燒向文舒:“當真?當真不曾?”
“當真個屁!你小子別亂打主意!”白隨意怒火飆升,騰地擋在文舒身前,隔開褚華的視線。
褚華看也不看他,左手腕連連騰轉,隻見寬袖上下翻飛,隻往白隨意腿側一掃,頃刻之間將他逼退:“姑娘,你當真不曾與他成親?”
白隨意隻覺腿彎一陣灼痛,一時站立不穩,倒向身後條凳。尚未坐穩,聞言又是一惱:“褚華!我說了,這是我娘子,我娘子!”
褚華隻做未聞,蹲在文舒腳下,仰著一雙明亮的眼睛,飽含期待地看向她。
這人,還挺可愛。文舒被他眸中的熱度熨得心頭一軟,淺淺一笑,輕柔說道:“當真不曾成親。”
“好,好美……”褚華眸中飄起一層夢幻之色,襯著白皙的肌膚,兩頰的酡紅愈加豔麗:“……妙的嗓音!”
世上怎有這般人兒?一雙黑眸沉靜若水,一開口便是清澈山溪流過潭石的嗓音,神情溫柔綿軟,就連天上最潔白柔軟的雲朵也比不上!如此美妙,如此神奇,簡直就是上蒼憐他孤身隻影,為他量身打造的伴侶!
不管,不管了,他不管不管不管了!這個女子,就是他的那盤菜,就是他夢了二十幾年的姑娘,嗷——
“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方?幾日路程?父母安在?多少聘禮——”
“莊主!!!”褚言總算搞清狀況,見自家莊主越來越不像話,大吼一聲,揪扯著他站起身:“莊主,您今兒又亂吃什麼草藥了?!!”平常好好的人,怎的今天瘋瘋癲癲?褚言心下奇怪,皺起眉頭,開始對他望聞問切。半晌,無果:“這,沒吃錯東西呀?”
褚華小腰一扭,小肩一聳,魚兒一般從褚言手中滑出,瞪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真誠而坦率地看著文舒道:“姑娘可願嫁我為妻?”
“轟隆——”
這一下,就連文舒自己都受不住,晃了幾晃,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起氣來:天哪,這神醫山莊的莊主,當真是個瘋子不成?還是說,他多年不見黑頭發、黑眼睛的女人,這才養成了這樣奇怪透頂的審美觀?
“褚華,你夠了!”當著他的麵,對他認定的女人求婚?當他是死人嗎?!白隨意臉色一變,伸手去捉他肩膀,要帶他到院外貼身說教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