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聽雨軒裏,白素秋正在專心的寫著什麼。她一時滿臉哀愁,一時眉頭輕鎖,那悵然若失的樣子煞是迷人。
那些日子,在袁博宕的精心調理下她已經恢複了健康,此時的她不但精神奕奕,麵色紅潤,就連原本深陷的麵頰此時也豐盈了許多。其他禦醫的藥物她一口都不再吃。她堅信,有袁博宕在,自己就一定能實現那個心願,替王爺生一個兒子。可惜五夫人離開後不半個月袁先生便離開王府了。
每每想起諸葛清卿,她心裏的悔恨,感激,不舍與牽掛……這諸多複雜的感情交雜在一起,時常不由自主的泛上她的心頭。
她羨慕過諸葛清卿,也妒忌過她。羨慕她的灑脫與釋然,如果自己也能做到那點,也許就不會妒忌她,妒忌王爺對她的愛了。雖然自己對她隻有過那麼一瞬間妒忌,但是卻讓她現在悔恨不已。
如果不是五夫人,如果不是她哀求袁先生並將袁先生領來,自己此時恐怕早已香消玉殞灰飛煙滅了。在這諾大的王府裏,真正關心過她的恐怕也隻有五夫人了。原本想與她推心置腹做一對好姐妹,卻不曾想,她卻領著那可愛的孩兒離開了這裏。今生自己恐再也無緣覓得如此好的知己姐妹了。現在的她覺得自己更加的孤獨。
不知他們母子現在在異地他鄉生活的怎樣了?那讓自己羨慕的五妹妹,此時是否還依舊活的那麼灑脫?那個讓自己打心裏喜愛的小東西可有長大?可有更懂事?不經意間,兩滴清淚地在了麵前的紙張上,尚未幹透的娟秀小楷在淚水的浸泡下漸漸的模糊起來,模糊地還有她溢滿淚水的秀目。
齊天嘯是騎著馬衝進王府大門的,他已經沒有那個耐性走到紫霞苑。
越兒,越兒,爹回來了。越兒永遠都是最好的借口,總不能讓自己矮下麵子直接喊她吧,自己可是王爺哎!還沒等進紫霞苑的大門,齊天嘯便失態的高聲喊著。
越兒此時應該長大不少,也會說很多話吧。說不定聽到自己的喊聲,他會打開門,一邊喊著爹爹,一邊撲到自己的懷裏。一想到他們母子,笑容便打心底裏抑製不住的湧出來。
他一路喊著,大跨步邁進了紫霞苑。怎麼喊了這半天,竟然連個迎接他的下人都不曾看到。紫霞苑內的冷清讓他心裏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直接進了內院的大門,還是一片冷清,隻有庭院裏有兩個收拾院子的下人,麵孔很是陌生。兩人看見他後嚇得不約而同跪在地上,噤若寒蟬的請著安。心中那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顧不得搭理那兩個下人,他像瘋了一樣的衝進內室,屋裏空無一人。
此時的齊天嘯就像一匹脫了韁的野馬,在整個紫霞苑內橫衝直撞。他翻遍了紫霞苑大大小小幾十間屋子,也沒有找到他們母子的身影。就連紫霞苑內的下人也隻有他剛才看到的那兩個。問過後才知曉,紫霞苑內原來的下人除了分到各房以外,其餘的誰都不知到去向。他們兩個人也是最近才被安排到這裏打掃庭院的。
紫霞苑裏原來的下人一個都沒有了。
秋千架,現在應該是他們母子蕩秋千的時候。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衝到了花園裏,秋千架依舊矗立在那裏,秋千在秋風中輕輕的晃悠著,佳人卻倩影全無。
啊…….一陣撕心裂肺的狂喊後,秋千架轟然倒下。
齊天嘯覺得自己快瘋了!不,不是快瘋了,而是根本就已經瘋了!
當他向衝鋒槍一樣衝進無塵軒的時候,孔幽塵早就接到了下人的通報,整好衣衫端坐在無塵軒的客廳內等著他了。
紫嬌呢?紫嬌呢?她在哪裏?越兒在哪裏?齊天嘯高聲問道,房梁被震得嗡嗡作響。
孔幽塵靜靜地坐在那裏,一聲不吭,隻是抬起幽怨的眸子默默地瞅著眼前這個男人。半年了!這半年來自己日日思念,時時牽掛的男人,自己為他天天祈禱的男人。他還是那麼的英俊挺拔。
他的溫情,他的關心,他的焦急,他的牽掛,甚至他眼眸中那罕見的驚慌失措與痛苦……這一切反常的表情,都不是因為自己。
半年後見到自己,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質問自己另一個女人的下落。孔幽塵的心被利刃狠狠劃過,劃過,再劃過。心緊緊的收縮到了一起。
她走了,帶著越兒一起走的。她的口氣冷靜得出奇,就好像他們的離開,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