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切還是怕苦了她們陛下……
這世上最苦的事,隻怕有一個便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了……
當年陛下的母妃如此,若是陛下也如此,那可當真是太造化弄人了。
走到一旁的窗前,竹妍不禁將雙手放在胸前,隻期盼,這一次,不要再有這般的事兒發生了……
當年,是娘娘將心放在了無情的帝王身上。
如今,是陛下有情了,即是如此,此事會不會走得順利許多?
看著那有些孤寂沉重的步子,一雙如同鷹隼的眸子閃過一絲寒光,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她竟是真的飲下了那人的血,曾經她因為給皇兄療傷,不惜用自己的血為引,如今卻是淪落到了要靠那人的血才能痊愈嗎?
那他若是想要帶她走,豈不是……
周子默心裏再次一抽,看著那道有些落寞的紅色身影,歎了口氣。
在這一刻,一開始的那一些埋怨,後悔,到如今,皆是轉為了心痛……
換意一個人走在這路上,垂著眸子想了想,轉向一條她唯一知道,也是她想去的地方。
她想知道,若是她一個人過去,是否還能夠看到昨日那個突然出現的哥哥。
不知為何,她會覺得昨日出現的那個讓她看不到麵容的哥哥,會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她想再次見他一次,想要看看他的相貌,想要……問清他,念默是誰?小東西,是在叫她嗎?
直覺告訴自己,昨日他突然離開,是因為無淚哥哥來了,那個人,是不想見到無淚哥哥嗎?
即是如此,那她今日便一個人過來,不帶上無淚哥哥,那他,便會來見自己了罷?
換意一邊想著,一邊心不在焉的四下看著,會不會,那個哥哥就在哪個她看不到的地方?
昨日不也是突然就不見了,然後她就看不到他了嗎?
周子默靜靜地看著那走一步便停下來四下張望的身影,心裏猛然一顫。
他的小東西,會是在等他嗎?
方才她在寢宮裏問那個嬤嬤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她開始慢慢的想起他了?
按捺住就要邁出去的步子,周子默心裏告訴自己,再等三息,再等三息他便出去見他的小東西……
這個時候,近鄉情更怯都無法形容周子默此刻內心複雜的感情。
然而,就在這時,意外突起!
換意一邊往後走著,一邊左右張望,微微有些過長的紅色紗裙在地上搖曳著,如同一塊雲彩在地麵上拂過。
許是沒注意到腳下,許是裙子的緣故,換意竟是突然身子往後傾去……
周子默瞳孔猛地一縮,心裏沒有多想,身子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上前去,“仔細腳下!”
被人突然攬在了懷裏,看著那帶著焦急的眸子,明明是一件危險至極的事兒,換意竟是覺得心裏一暖。
仿佛,這個場景,曾經在哪裏發生過一般……
柔軟的身子被擁在懷裏,周子默方才覺得這一刻的真實。
換意似乎有沒有覺得不妥,眼裏帶著一絲迷糊,一絲連她自個兒都不知道的期待,纖細白靜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慢慢的伸到了那張她看不到麵容的臉上……
“邱統領,此去大梁,可有什麼要先與柳某說的,或是,有什麼想問的嗎?”坐在一塊青石板上,柳少揚點了點食指看著那不遠處背對著自個兒的人,不急不緩的問道。
一襲黑色勁裝的邱綿澤眸子一乜,轉頭便看到那一襲白色衣袍的男子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若他邱綿澤真是一屆武夫便罷了,隻可惜,他入仕本是走的文路,搖了搖頭,慢慢道:“不知柳丞相想要知道什麼,或是想要邱某問丞相什麼?”
那看似溫和的目光,竟是含了一絲冷冽。
難得的冷靜!
柳少揚一愣,繼而在心裏點了點頭,不禁對這個大梁的禁軍統領又高看了幾分。
若是別的官員使節,明明是著急趕回去,卻還被自己這般耽擱,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罷。
“邱大人就沒有什麼你們大梁的風俗人情要提醒柳某注意的嗎?”柳少揚嘴角一揚,似在提醒,又似在感慨。
“柳大人年少有成,見多識廣,隻怕是早就胸有溝壑,又何必邱某畫蛇添足?”學著柳少揚的語氣,邱綿澤不疾不徐道。
半晌,誰也沒有做聲,最終還是柳少揚輕輕歎了口氣,意味深長道:“邱大人,若非是家國之隔,或許你我二人也能成為知己。”
邱綿澤眉頭一挑,定定的望向柳少揚,恰恰對上那迎麵而來的目光,想起此人在朝堂上的風雨不驚,繼而輕輕的點了點頭。
柳少揚看了,嘴角一揚,一道輕輕的笑聲順著秋風慢慢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