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淩帝眸子裏的那絲苦澀,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心裏的愁苦,朝堂的政事,縱使邊關安寧了一陣子,作為一國之君的他,怎麼可能能好好休養?
他無法,這才讓彩蒹過來,卻依舊沒法全然把事兒做好。
對於淩帝,若說真的知曉他心裏有多無奈怕隻有柳少揚了。
不說一夜愁白頭,這麼短的日子裏,淩帝明顯憔悴得仿若衰老了十歲。
“彩蒹,好好照料陛下,我先回去了。”再次看了淩帝一眼,柳少揚眼裏閃過一絲疲憊。
彤微之事,心力交瘁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淩帝一人。
他答應了她,若是讓她知曉自己沒有達到自己承諾,想到這,柳少揚隻能將渾身的酸痛化為一聲歎息。
“可是少揚來了,咳咳,過來罷……”不遠處的床上傳來一陣動靜,柳少揚眸子閃了閃,掀了一下袍子便大步過了去。
“陛下,可是臣驚擾到了陛下?”柳少揚看著淩帝的目光,心裏的擔憂更甚。
“怎麼會,你來了,朕還能不醒嗎?”借著柳少揚放過來的靠枕,淩帝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位置。
“陛下……”
“嗯,可是今兒有了什麼線索不曾?”看著柳少揚,淩帝因病而有了渾濁的眸子有了一絲希冀。
柳少揚無奈,或許淩帝聽到自己的歎息聲醒來,還是因為心裏在掛念罷。
這份掛念,便是入睡了都放在了心頭,讓他一下子便醒了來。
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已經完完全全的將城裏搜尋了一遍,不說掘地三尺,挨家挨戶也是差不多了。
城門處也是每日都在仔仔細細的排查,依舊是沒有半絲線索,彤微她,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
然而,便是柳少揚如何尋,他也想不到帶走彤微的人是在擄走之時便帶出了城,而且,走的非尋常路……
看著柳少揚,淩帝的眸色複又暗淡了下來。
依舊是沒有嗎?那彤微該如何是好?那麼小的孩子,又是那麼嬌的一個性子,會不會……
不會,絕對不會,淩帝目光一利,他相信他的彤微不會讓他失望。若是別的孩子也便罷了,可是彤微不會!
淩帝在心裏堅定的告訴自己,為何會有如此想法?因為,這孩子是與換意兒時如此的相似啊……
他的意兒能夠浴火重生,他相信彤微也能如此!
想到這,淩帝盯著柳少揚的眸子,堅定道:“少揚,繼續尋找,朕相信朕的彤微會沒事的!”
“是,陛下。”即便淩帝不下這個命令,他也是要這般做的。
隱隱地,他也覺得那個手裏捧著盒子,讓自己無意識彈出鳳求凰的孩子,不會那麼容易折服……
她一定會在哪兒等著他去尋她,因為她還有和她皇姐的約定……
“陛下,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猶豫了一下,柳少揚慢慢開了口。
似乎是因為剛剛心裏所想讓淩帝舒服一些,此時的他臉上竟是減了三分蒼白。
“有甚話,說了便是!”不知怎麼的,淩帝有個直覺,或許柳少揚接下來的話,不會讓自己再失望下去。
“陛下,依照這些日子以來,臣以為,公主失蹤,定不是我國百姓所為!”把自己這些日子的猜想說出,柳少揚眼裏迸發了一股查找獵物的光芒。
“哦?你的意思是?”淩帝目光也是一凝,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微微抬高了一些,等著柳少揚的下文。
“卻如陛下所想,臣以為擄走公主的,定是他國之人!”
“他國之人,此懷疑也有,隻是,三國若是無法確定下來,便依舊是無法做好對策。”皺了皺內,淩帝沉聲應道。
三國之人,北國來過,雲國也來過,都知曉南國此時的形勢,皆是有可能會做出此事的,何況,還有一個隱在暗處的大梁……
“不知陛下是否還記得萬貴妃與邢部尚書一案?”沉吟了一下,柳少揚的目光凝重了不少。
“你的意思是……大梁?”淩帝一愣,神色也肅穆了不少。
“陛下,臣以為,大梁既然能在我國朝堂安排暗樁,定然會是有其接頭之人,而貴妃之死,陛下不覺得有些意外嗎?”
萬玉兒?
淩帝眸子一眯,在當時,萬玉兒被押入牢中,便準備處斬,故而她突然在牢裏自盡,反正也是將死之人了,也便沒有了太多的在意。
現下被柳少揚一說,淩帝也是覺得有些陰晴不定了起來。
“大梁在此還留有人!”淩帝眸子一凜,繼而沉聲道。
“此事也是臣下猜測,陛下以為該如何?”在心裏一歎,說出這些話的柳少揚心裏竟是也舒坦了許多。
原先他不敢確定,但現下來看,任何一個線索,便也是不能放過。
“靜觀大梁之變,莫要打草驚蛇,若真是如此,彤微便是無事的。”沉默了半晌,淩帝緩聲道。
“陛下所言有理,故而還請陛下保重龍體!”
聽完淩帝的話,柳少揚恭敬道,對上的,卻是淩帝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