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北郭吧。”
“是啊,我是從別的地方過來的,準備在這裏蓋個房子,賣賣花討個生活。”
“它叫小棕,從小就跟著我啦。”
“我覺得劉大爺家的大包子比較好吃!”
“今天也是勤快的采花姑娘。”
“……活下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長樂聽到自己說。
她眼前的場景極速地變換著,背景像是畫完一整幅油畫的調色板,麵前的對話者不同,她感覺每個人都在張嘴說話,但每個人又都麵容模糊。
“……阿樂!”
她好像聽到了小棕的聲音,但她卻無法扭頭去找到聲音來源。她像處在一場夢魘之中,發不出聲音,也做不出動作,就像喪失了所有的感官和神經,隻留著視覺還能用。她看見麵前的調色板突然像被雨水衝刷,顏色紛紛剝落流下。
“宋長樂!”
這次她確定是小棕在叫她了。聲音來自於背後,她依舊有點不甘心,努力想嚐試著轉過頭去,但麵前的顏色剝落得越來越快,露出塊塊斑駁的白色。
“停下啊!”
隨著小棕最後一聲吼叫,長樂耳邊響起了尖銳而長久地一聲“叮——”,麵前剩下一片空白,越來越亮——
她看見了自己。
她看見自己的身體漂浮在空中,從簪子化成的權杖湧出許多束碧綠色的光,光落到地上之後變成了蛇般粗細扭動著伸展前行,又從細蛇拓寬成巨蟒蜿蜒,最後如同水流一樣覆蓋住了北郭所有的地麵。
不斷從各個地方爆出紅色的碎塊,她離得遠,看起來就像是碧綠色的天幕下綻放開紅色的煙花。煙花掉落在水流裏,被迅速吞沒,消失無蹤。
那些是闖入北郭的人。
水流極速覆蓋到每一塊土地,搜索著所有入侵者,再毫不猶豫地從他們的腳底蔓延上去,變成了蟒蛇一樣的形態,牢牢裹住,最後劇烈收縮——這個過程隻需要幾秒,有的人甚至都來不及驚呼出聲。
北郭被迅速洗刷幹淨。
如同來時的洶湧,水流幹完了自己的事情之後快速地退了回來,一邊後退一邊逐漸變得纖細,最後擁擠但有秩序地回到權杖裏。
被旋風吹鼓起來的裙角慢慢垂落下去,肆意飛舞的黑發也穩定下來。最後自己氣息微弱地收回權杖,權杖縮小成一個簪子,安靜地躺在手心。
她看到自己的眼睛終於支撐不住地閉上了。簪子和身體一同墜落下去。
在她即將摔到地上的時候,巨大的小棕迅速跑過去接住了她。
“你撐住啊阿樂!”她的身體和三娘娘都被小棕妥善放在了後背最平坦,皮毛也最柔軟的地方,小棕瘋狂地跑向路口,一邊不停地跟她說話,“阿樂,阿樂你聽得到嗎?你千萬別去輪回啊,我這輩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啊,隻有你願意帶著我抱抱我,阿樂嗚嗚嗚嗚你撐住你撐住啊……”
果然是個小孩子,我哪有那麼脆弱。她以第三人稱視角津津有味地看著,心裏忍不住吐槽,嘴角卻不自覺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