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非凡的小兵(1 / 2)

陽曆十二月初大西南某地。

暗雲四起,暮色蒼茫。

斜月迷蒙,搖曳在蒼穹之中,虛無縹緲,如夢如幻。

一群國軍敗兵正在一片山溝裏休息。

寒濕的空氣,侵蝕著他們單薄的破爛的軍服,滿身的血汙,猙獰的傷口,蠟黃的臉腮,肮髒的,從軍帽下麵掙出來的頭發。

有人低聲議論,有人唉聲歎氣,有人呆若木雞,有重傷員正在死亡前的驚悸和胡言亂語,也有少數人在照料和安慰。

獨嶺,一片荒蕪蒼翠的山嶺,在逐漸地黑暗中,越發魁偉和冷寂,好像一個惡魔,正在將這群敗兵吞噬。

夜梟發出短促又古怪的聲音,更增添了一絲令人悚然的陰森。

每一個人都被感染,陷入了慘淡和不可知的沮喪中。

少校特派員,軍統督戰隊長張秋燕紗布吊著骨折的左臂,疼得一陣陣緊咬銀牙,輕顰娥眉。

不過,她的軍服足夠暖和,包紮也非常完美,還上了槍傷神藥,百寶堂的白藥,止住血了。

“兄弟們,別亂嚷嚷,注意安全,小心引起鬼子注意追過來!”

她是實際最高指揮官,不僅得忍著疼痛,還得督促其他人。

一個地方保安團五百多人,現在隻剩下三分之一,還有一半負傷。

和敵人稍一接觸,就潰不成軍,地方民團的戰鬥力真是不堪入目。

裝備奇差,缺少訓練,戰術懵懂,麵對日軍精銳,毫不奇怪。

“特派員,你這麼替兄弟們著想,我很感動,要不,讓兄弟們散了吧。給兄弟們一條活路吧!”渡山鎮民團副團長韋德虎唏噓著說。

張秋燕勃然大怒,“閉嘴,韋團長,大敵當前,我們不能浴血奮戰,打敗鬼子,也要堅持到底,充當遊擊之師,擾亂敵人不能安生,盡我們軍人一份綿薄之力!解散部隊,這是要當逃兵嗎?”

張秋燕的助手,軍統少尉督戰隊員黃耘拔出手槍,對準了韋德虎:“韋團長,不可造次!”

韋德虎也拔出手槍:“他麼地,你們軍統打仗不行,蹬鼻子上臉的功夫還挺厲害!打仗打仗,站著說話不腰疼,死的都是老子地方民團的兵!”

嘩啦啦,又有十幾個民團士兵拿起槍,對準了張秋燕和黃耘。

雙方陷入了對峙中。

突然,一陣陣炮彈爆炸聲傳來,驚天動地!

所有人都悚然轉過臉,盯著東邊。

獨嶺的東邊,前麵十多裏,蜿蜒婉轉,山重水複,一條河邊悄然一座古老沉醉的城鎮,渡山鎮。

這裏,距離天府之地已經非常接近,距離國府中樞也不遠。

豫湘桂大會戰的第三階段戰鬥的尾聲。

日軍前鋒三千餘人,從東邊一帶窮追不舍,如入無人之境!

渡山鎮,是日軍兵鋒所向的最尖端。

夜幕下的渡山鎮,突然冒出一團團電光。

接著,就是各種喧嘩,哭喊,還有驟然明亮的火焰。

“快看,火光,火光,鬼子進鎮子了。”

“對對,還有哭喊聲,我都聽見了,天殺的小鬼子!”

“你們他麼的有種衝老子來!為難老百姓算什麼英雄好漢?”

幾個官兵激憤地跳起來。

其他官兵也都從惶恐絕望中清醒過來,紛紛爬上山地的高處,向那邊張望。

看了一會兒,敗兵們又垂頭喪氣地蹲下來。

“鬼子打贏了,不殺人放火,怎麼能罷休?”

“幸虧他們沒有衝咱們來,要不,哭爹喊媽的就是咱們了。”

“唉,老百姓們真傻好,叫他們撤退,他們就是不懇走,窮家難舍,得,現在連命都丟了。嗚嗚嗚。”

在一片怨艾的嘈雜聲中,特派員張秋燕怒喝道:“都給我閉上烏鴉嘴,什麼哭爹喊媽?什麼嗚嗚嗚?咱們堂堂大中華國府軍,竟然這麼沒出息?你們有卵子沒有?是不是男人?”

議論的人都尷尬地安靜下來。

韋德虎哈哈大笑,走向她,粗聲粗氣,帶著冷嘲和不屑,漠視了軍統隊員黃耘的槍口,直接將手搭在張秋燕的肩膀上:“特派員,您老人家有出息!要不,你帶著你的督戰隊員去把鎮子奪回來呀?”

張秋燕狠狠甩著,想擺脫這個地頭蛇:“閃開!團座,注意你的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