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位飛升者(1 / 3)

玉衡萬曆十六年,白府。

一眾人圍坐在堂上。昏暗的的蠟燭倒映著每個人的影子,一縷細風吹過,燭火閃爍,像是隨時都可能熄滅……

沒有人去在乎那燭火,也沒有人開口說話,一個個低頭不語,各有心思。

主位上坐著一位老者,隻見他一頭銀發垂落肩頭,順著椅子,直直地落在地上。一雙眼睛古井無波,又如星辰大海般深邃,黑瞳中隱隱有陰陽幻滅,渾濁遊動,神異無比。他的肌膚如嬰兒般細膩,嘴角微微上揚,給人陽光般的溫暖。燭光照映在他白色的道袍上,隱隱有星光閃爍,更顯出他那出塵不染的氣質。當真是仙風道骨,超凡脫俗。

大堂上氣氛很是壓抑,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

“老祖,此次有幾成把握?”坐在老者身旁的一位青年男子開口道。

這打破壓抑之語,使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老者。

老者沉默不語,淡然地望著門外,半晌才道:“不足一成。”

此言一出,言驚眾座……

“失敗了又當如何?”青年男子追問。

“成也,舉世飛升,與世長存,萬古不朽;敗也,身死道消,魂飛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老人語罷,神態依舊淡然自若,喝了一口手中的茶,閉上了眼睛。

“這……”

青年男子啞然無語,神情恍惚,其他人不由自主地又把頭埋了下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在眾人之間溜走,,卻沒有一個人去在乎。不知過了多久……

主位上的老者緩緩睜開了眼睛。

“各位,時辰快到了!是生是死自有定數,成也,舉世飛升,我白家當享萬世繁昌;敗也,身死道消,白家自當退居村野,修生養息,切莫再有族人踏上此路。”

“諸位,原諒老夫把家族的命運也一並賭上,我白沁宇有愧於白家列祖列宗,此次如是成功,老夫舉世飛升帶著白家一並上界;如果失敗,老夫再去列祖列宗麵前當麵領罪。”

老者說完起身,一眨眼的功夫便離開大堂,站在了庭院內。看著這座待了幾百年的老宅子,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水汽。

“老祖……”

眾人再也坐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大堂上,望著老者,泣不成聲。

白沁宇站在庭院內,慕然回頭,看著跪在大堂上的眾人,看著剛才他身旁的青年,無奈地搖了搖頭。

“癡兒……”

說罷,他轉過身來,腳下一用勁,騰上了大堂的翼角。負手而立,望著天邊。

晚霞漸漸織上天空,把天邊燒得通紅,紅得妖豔,紅得似火。

“當真是‘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我白沁宇一生幾百載,今也要如這晚霞引人奪目!”

語罷,隻見他周身旋起絲絲光暈,如瀑的銀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發根處一寸一寸變黑,並且急速收縮,本來如雪齊腳跟的長發,眨眼間變成了齊腰的黑發,眼中陰陽力量極速流轉,原本尚存的一絲渾濁此時也蕩然無存。現在的他,哪裏還是剛才那風燭殘年的老者,活脫脫變成了一個意氣風發的英氣男子。腳下一用力,騰空而起,朝著遠方遁去。

半個時辰後,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無盡海域上,落在了一座孤島上。

來者正是白沁宇,隻見他飄飄然落在孤島的懸崖上,盤膝而坐,眉眼輕閉。海浪拍打著崖邊的巨石,擊起幾丈高的浪花。海風習習,令人心曠神怡。

忽然間,一縷微風拂過,懸崖邊憑空多了一位白衣女子,坐在岸邊的礁石上,一雙美目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個人,眼睛漸漸濕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