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雍熙四年初,東京開封城年韻未消,寒氣未過。城中各戶張燈結彩,而喜慶的紅sè卻剛被一場大雪洗劫,同人們的神sè一起黯淡下來。剛剛過去的一年,宋遼邊境上宋軍連輸兩場大仗,消息傳到京城正值想必無論朝野還是民間都沒過好這個年。
與開封城中不同的是城西十二裏外的露門院,露門院自創始者張景後素不與朝中來往,亦不聞下大事,隻憑絕世武功屹立江湖,獨領北方諸派幾十年。而今剛過,滿院上下卻掛起素sè絲綢,下人們亦身著白衣,自無關宋軍新敗,當是江湖中的第一等大事——露門院第二代掌門張若先病死,其長子張子衡接任掌門。江湖各大門派紛紛派人前往吊喪,雖名為吊喪,實則探聽虛實,隻因張若先一死,露門院在江湖中的地位大大動搖,武林各派格局為之一變
露門院落塵閣前廳端放著一具玄木棺材,棺材前三炷香剛好過半,一名身著麻衣的年輕男子麵無表情地站在香爐旁,兩側跪坐著同樣麵無表情的露門院門徒。前來吊喪的人絡繹不絕,張子衡已經在此站了近三三夜了。江湖中的這些門派素以或是敵對或是諂媚的麵目出現,此次清一sè的悲痛y讓張子衡難以適應。這時廳後轉出一人,同是身著素衣,正是露門院二弟子阮無城。張若先死後,露門院的事務全都落到張子衡和阮無城的身上,因這二人極少與人比武,他們比之張若先又如何,江湖人實難知曉。
阮無城手上拿著一本冊子,走到張子衡身邊輕聲道:“各大門派,除去宿敵荊州劍派,該來的都來了,想必荊州派也不會派人前來吊喪了,喪禮也收了不少,少掌門不如先行休息,這裏留給我來照料吧!”
張子衡微微側首,依舊麵無表情不累,二弟回來沒有?”
阮無城道:“以他的習知在何處逍遙快活,父親的事情未必傳到他耳裏,我已經讓郭鹿去找他了。”
張子衡哼了一聲在雨後堂有多少樁事情要處理?”
阮無城略微看了看手中的冊子樁!”
張子衡道:“隻是不知這麼多樁生意中有多少是來試探我們的,我去雨後堂看看,你在這裏守陵吧!”完結果冊子,疾步邁向後堂。
露門院行俠仗義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它好比一杆秤,甚至比官府還深得民心,凡是其他渠道不能解決的事,都能去找露門院。與其他殺手組織不同的是,露門院光明正大,他們覺得不符合狹義的事給再多的銀兩也沒用,他們覺得應該拔刀相助的事情,即使來人身無分文,露門院亦會義無反顧。
雨後堂中,張子衡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呷了一口茶,一旁的客椅中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緩緩道:“事情就是這樣,還望張少俠幫我主持公道!”
張子衡放下茶杯爹過世前,您老不削與我們這種江湖人士為伍,為何我爹一走您卻找上門來?”
那老者聞言竟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道:“以前老朽以為隻要安守本分,老老實實便可保全一世,誰知如今這個世道不是這麼回事啊!”
張子衡連忙站起來扶住老者叔您快起來,您和我爹是多年的好友,隻要您眼裏有我們露門派,您要我們做什麼我們自當義不容辭!”
老者慢慢站起來夫一介商販,本不願參與江湖中事,但世事無常,今後露門山莊的事就是我的事!”
張子衡道:“就等叔叔這句話,您兒子的事就交給我們好了,您兒子失去了雙手,就讓那花賭場的胡大陪您兒子一雙,您看怎樣?”
老者大喜,連聲稱謝,倒退出去。
廂房中閃出二人,均是五十上下的老者,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雖發間銀絲參半十足,眉宇不凡。
矮胖老頭道:“掌門,舒州地盤我熟悉,這事交給我好了。”
張子衡點頭道:“先查真假,再做決斷。還有當心靈秀派的慕容氏,辛苦了,丁伯伯!”
矮胖老頭領命出門。
高瘦老頭在一旁負手道:“前四件事都是在開封周邊,交給我吳振旺便是!”
張子衡道:“那就拜托吳伯伯了!”
阮無城靜立在廳內,前來祭奠的人越來越少,但大多數門派都沒有離開,他們集在院中等候,露門院自然也好吃好喝地招待。至於他們等什麼,阮無城心中沒有底,那些以往的仇家都似乎沒有趁火打劫的意圖,來人最多的門派也不超過十人。這些年露門院行走江湖,確實得罪了不少門派,有些恩怨早已化解,有些卻越積越深,而今張若先過世不久,正是動搖露門院江湖根基的好時機,但遲遲無人動手,或是出於江湖道義,或是懾於露門威名。
就在此時,院外忽地傳來一聲清嘯,眾人心中一驚,隻見一人從院牆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庭前。人群中一陣露門院這邊一些門徒更是怒不可遏,全因躍下之人身著一身大紅布袍,頭戴金帽,腳蹬花靴,一副喜上眉梢的神是露門院,換做任何一家喪事之rì有這種打扮上門的,必會群起而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