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色漫布了整個宮門，回廊鋪滿了殘破的肢體，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她的呼吸，滿目的沉痛，她卻連驚恐的呼叫都發不出來。
“你是白府最後一條血脈，看著我大渭皇室重新得到皇權，是不是很開心？”曾經被公孫禦拉下皇位的蕭諭明坐在黑暗中王座上，笑容裏盡是陰森可怖，“這多虧了你啊，白家三小姐，白府的家業我替蕭家收下了，公孫禦的命，我也替你收下了。”
霸踞大渭河運九百年的白府垮了，頂著謀逆的罪名，從此在世間銷聲匿跡。
“你也坐了幾年後位，這滋味可好受？”蕭諭明嗤笑，“公孫禦身邊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有所利用，也隻有你，心甘情願的令人同情。”
是啊，她被公孫禦利用了十年，這十年她背棄白府的諾言，幫他疏通錢物，甚至幫他安撫他納下的女人，相信他口口聲聲的母仇和帝位。後來呢？他的確坐上了皇位，也給了她後位，可是白府在他的手下傾覆，就在她的眼前，她跪在了白府幾百口人的鮮血之中，茫然的看著他毫無表情的麵容。
“成就霸業，必須要犧牲。”公孫禦對她說過。
所以，她犧牲了一輩子。
她躺倒在地上，連疼痛的低喊都發不出來。身上的傷口都在滲著血水，血肉模糊的地方，還泛起了鹽巴。
“臣妾都是依著皇上的意思，由著禁衛軍行的刑。”偎依在蕭諭明身邊的女子掩著唇嗤嗤的笑：“把她的肋骨和腿骨一根根打斷，讓她再也沒辦法擋著您的路。”
她擋了誰的路？
麵前的女子，曾經是白府大小姐白婉玉身邊的丫鬟芳逑。白婉玉背叛公孫禦後事發，被公孫禦丟到青樓，受盡苦楚折磨。芳逑以為白婉玉和自己皆是被她所害，臨走前淒厲的對她吼道過：“你這個狠毒心腸的女人，你那不爭氣的姨娘死了是她沒用，你也怪不得大小姐。果然幸得大小姐對你不是真心，否則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白婉玉死在了青樓裏，芳逑卻活了下來，帶著對她滿腔的仇恨，跟了蕭諭明。
隻可惜那一日她太過於震驚，太過於沉痛，沒有發現芳逑句句罵語都是指向她，絲毫沒有提及公孫禦。那個男人，把所有的一切的推給她，仇恨都在她身上，而他做了一個毫不知情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到頭來誰都恨她，誰都騙她，誰都利用她？
“你一定想問，公孫禦的死活。”蕭諭明冷笑道：“真可惜，京基門前，他的頭還沒爛，你若想看，我帶你去便是。”
死了呀……
誰都不在了，她卻還在。她這一枚棄子，卻活到了最後。
“白夜清，誰都恨不得你死，你熬到現在，又是何苦呢？”
人前人後，沒有人憐惜她，她這一輩子，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好悔，好悔啊！如果沒有遇到公孫禦，她在意的人一個都不會死，就算畏畏縮縮的過一輩子，她也能護她身邊人周全。
好想回到最初的時候，再也不要去喜歡那樣一個人，再也不要去相信一個人，可是，一切都已經到了盡頭。
“來人，把她拖下去！”蕭諭明看夠了她的悲慘模樣，終於讓人把她帶下去，“把她丟到獵犬圈裏，就當，為我大渭血洗風塵！”
她被人抓住雙腳，毫不憐惜的拖行在地，十指攀爬在地，留下十道長長的血痕。她苟延殘喘的抬起眼，看到血色模糊的黑暗中，蕭諭明和芳逑殘忍的笑。
“哈……”她終究發出一聲慘笑，聲音極低，帶著瀕死的絕望。
如果，如果有來世，她再也不瞧人臉色，一定要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