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火紅天光透窗而入,與屋中炭爐火光交相輝映,映得蘇芪麵色紅潤,十分動人,看得祁飛一陣癡迷。
“蘇芃這女人,都嫁出去了還不忘要除掉我。”蘇芪聲音冰冷,一點不似剛剛那般柔情,“說到底殺我一個就夠了,何必傷及無辜,可憐了他們照顧我這麼多年,還有玉兒姐姐。”
那些仆人跟隨小姐多年忠心耿耿,玉兒姑娘家世顯赫,若真嫁給三公子無疑是添了小姐和三公子的勢力,這般人物二小姐怎會留下活口。
祁飛這麼想著,卻沒有接話,小姐雖然年少,但已是他見過最聰明的姑娘了,她的才智遠在二小姐蘇芃之上,自己想到的緣由她必定早就想到,無需多言。
“若是那天你在……”
蘇芪的話還沒說完,祁飛就打斷道:“若是小的沒跟三公子去金陵,定不會讓小姐遇險。”
聽祁飛這麼說,蘇芪很是欣慰,臉上冰雪消融,展出一個桃花般的微笑,可她還是搖搖頭:“他們的屍體我查看過,一刀斃命,那幾個刺客的武功高強,不遜於你,你若去了,隻怕現在我身邊連個可用之人都沒有了。”
祁飛心中感動,朝蘇芪一抱拳:“祁飛一條爛命都是小姐所救,為小姐喪命又能如何。”
“能如何?”蘇芪有些無奈,祁飛總是說這些要為她喪命的話,搞得好像跟著她肯定會死一樣,“不值得唄!再者,你若死了誰來保護我?別人我怎麼信得過。”
蘇芪此話也是真話,江南蘇氏乃醫術名門,在江湖之中享有盛譽,族人眾多,各家之間明爭暗鬥不斷,勾心鬥角堪比朝堂。
蘇藤爺爺年輕之時蘇氏家道式微,全靠他排除眾議改做藥材生意,扶大廈之將傾,力挽狂瀾終得眾人擁護,登家主之位,從此杭城蘇家成為蘇氏主家,這紅院青瓦的蘇苑成為了蘇氏經商脈絡的中心。
後來蘇藤父親蘇祁峰接過家主之位,雖然其他各家均聽命於他,但他與他父親不同,難以使人心服口服,覬覦家主之位者大有人在。
他尚且如此,他的子輩蘇藤一代想從他手中接過家主之位何其難也,各家之間從現在開始就是紛爭不斷,所幸除了杭城以外蘇氏一族年輕一輩中並無特別有才之士。
可這蘇苑之中也並不太平,蘇祁峰膝下四個孩子,二姐蘇芃已經出嫁,還剩兩位公子一位小姐,三人俱是德才兼備,深受下麵夥計以及各個外家的愛戴。
不過小妹蘇芪雖然聰穎不卓,也不乏有人欲舉其為主,但畢竟一介女流,而且年齡尚小不足成大事,故爭主之人隻有兩位公子而已。
德訾一口氣向陳奐介紹完蘇家的情況,舉杯飲了一口,又幽幽說道:“原來是醫術世家,怪不得這幾位公子小姐均是氣質儒雅出塵,不似重利的商人。”
陳奐點點頭,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能讓人甘願奉其為主,這女子果然不簡單,隻是那蘇荻看起來並非喜功好利之人,而且身子虛弱,怎會卷入此等紛爭。
“那張儉大夫呢?他又是何背景?”
德訾搖頭,一副不甘心的模樣,“他本為江湖名醫,十分神秘,杏林之中本就少有人知他行蹤底細,三年前更是忽然銷聲匿跡,咱城裏那郎中知道他在杭城想必與他也有些交情,隻是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這兩人果然都不簡單。”陳奐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又問道,“岐山王到杭城了嗎?”
“已經到了,住在知府府上。”
陳奐與岐山王兒時便交好,後來陳奐隨父親前往豫州,二人便沒再見過麵,一直隻保持這書信聯係,這次恰巧兩人同時來杭城,自然要見上一麵。
兩人這正說著,就聽見門外一陣環佩輕響,想是蘇芪過來了,兩人便止住話頭不再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