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晉升(1 / 1)

()有一,大概是在我進入鏢局幾年後,功夫可以應對一些比較簡單的江湖打鬥後,成為了一個最低級的鏢師。成為鏢師的那一總管給我發了新的衣服,上麵染有風雲鏢局的圖章。衣服是墨黑的底白sè相間的條紋。我之前曾經看過鏢局的人穿過那樣的衣服外出,其實平常的時候他們也隻是穿著和普通人一樣的便服,所以看起來跟普通人也沒什麼兩樣。我最欣慰的是,我不用再帶著那把跟了我十幾年的木劍了,它沒有一點特別之處。張總管給我發了一把刀,確切的,是給每個新晉的鏢師都配了一把刀,接過刀時我心裏並沒有那麼激動,因為我一直是想要一把劍的。但這是貨真價實的一把刀,我能感受到刀口的鋒利,刀身在陽光下閃著明晃晃的光,讓人眼花。這種身份上的轉變表明我的江湖之路在這個時候才算剛剛開始了,而在此之前我已經等了那麼久,雖然我此時已然很年輕,但是二十年前的這個時候,若莫已經是名噪一時的劍客了。

一個人在時間的荒野裏是很容易荒蕪的。隻要他什麼都不去想,不去主動做一些改變,他很容易適應這種荒蕪的生活。比如李莫。

在這幾年的時間裏,他也並沒有太大的改變,隻是在年紀上和我一樣,大了些。在相貌上比我剛見到他時更加挺拔英俊了。在稚氣未脫的年紀往往看到的東西是十分有限的。他和我在同一同一個時刻變成了一個鏢師,我不知道他心裏是什麼樣的想法,如果有,大概他也想過有一會成為和他父親一樣的人,但是,或許也僅僅的和他父親一樣的,一個默默無聞的鏢師。但人心裏究竟是什麼,你是看不到的,我也看不到。這幾年他依然是很賣命的學習功夫,打基本功,無疑他的功夫比我要更為紮實,他的體格也比我更加健壯,隻是總管也沒有給到他更為特別的照顧。所以他也仍然隻是一個新晉的鏢師。

在這幾年裏,我接觸到的另一些人,比如為鏢局幾乎養了一輩子馬的馬叔,還有他的兒子,我們叫他馬;比如鏢局的廚師金胖兒,大概是喜歡撚食的緣故,這幾年越發胖了;比如為鏢局洗衣服的衛娘,好像她的衣服永遠也洗不完。這些我眼裏的普通人,他們的生活應該再也逃不出他們的圈子,如果可以逃出,我想他們也未必知道如何去適應那樣的生活。我忍不住我想他們在我這樣一個年紀會有怎樣的理想,會不會也想過讓自己成為一個叱吒風雲的人呢。

在這幾年裏,當我在鏢局這個狹窄的地裏生活時,沒有想到這幾年我會過著這樣一種生活,直到現在我才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我想在江湖上成名,成為一個有名的劍客,既然已經找到過若莫,何不就讓他傳授我一些秘訣,但或許他不肯,或許他早就厭倦了這些,不然也不會二十年都沒有收過徒弟。這是徒勞的。走鏢師這一條路,或許隻是在無路可去時一條看似可以走通的路,卻不知不覺走到了今這樣一個地步。這不是我想的,隻是沒辦法回頭了。

廚房裏的金胖兒在聊時跟我過,他也曾夢想過做一名劍客,隻是相比劍客,他還是愛美食多一些,所以最後在鏢局做了一名廚師,再與刀劍無幹了。我在他掌勺的時候看過他的動作,一招一式,也像是一種劍法,或許他還沒有領悟出來,或許他借這個動作來成全自己做一名劍客的夢想。

偶爾幫馬叔喂馬時,我也會跟馬叔聊一些事,大概是年紀大了,對這些已經看得比較通透。馬叔最喜歡做的事,大概是看著馬兒吃草,他在喂馬時的那個表情很輕鬆,很愜意。我不太明白這種感覺,後來當我見到他看馬吃飯時的表情,也是一樣的享受時,又仿佛明白了。有些快樂不是可以替代的,旁人也是無法理解的。

我不知道衛娘洗了那麼多年的衣服,怎麼還會樂此不疲一樣。她大概沒有算過她已經洗過多少衣服,少幾千多也有幾萬了,如果有人告訴她,她已經洗過幾萬件衣服了,她自己也會大吃一驚吧。或許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

而在我周圍的這些人眼裏,即使我已經成為了一個鏢師,或許也沒有什麼。他們已經見慣了這些身份上的改變,這種改變無法改變一些既定的事實,隻要你還是那樣一個人,對於他們來,都是無所謂的。因為即使是風雲鏢局的大總管,在這十幾年裏,唯一變化的就是他更老些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