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璃心裏像是被人猛地抽了一鞭,所有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擔憂與恐懼都一湧而出,猛烈衝擊著她,讓她渾身忍不住地顫抖,雖然靠著牆,卻仍站立不穩,淚水瞬即湧入那對大大的驚恐的眼睛裏,泫然欲滴。
奚曼吟看著她,卻沒有一絲憐憫之意,反而更加反感,語氣更加尖刻:“就你這副樣子,有哪一點配得上黑甲天神?憑什麼要他為你付出那麼多?以前幾乎所有人都崇拜他尊敬他,可是現在呢?那麼多人懷疑他排斥他甚至還罵他,還不都是因為你!你還不想放手,非要害死他才甘心嗎?”
這些話字字如刀,一刀一刀地插在莫桑璃的心上,她再也支撐不住,順著牆滑下去跌坐在牆根裏,抬不起頭來,眼淚一顆一顆地滴落在裙褶裏。
奚曼吟解恨地看著莫桑璃那副無力抵抗的樣子,仍不願放過她:“你不過就是個平凡普通的女人,世上像你這樣的女人太多了,大家都很愛黑甲天神,包括我在內,可是我們從沒想過要獨占他,因為他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是屬於大家的英雄,不是你一個人的!他救了那麼多的人,做了那麼多的好事,是所有人的寄托和希望,如果他不在了,我們所有人就失去了最大的希望,你明白嗎?”
莫桑璃雙手撐在地上,撐住自己不停顫抖的身體,可是兩隻手臂卻顫抖得更厲害。
奚曼吟說得激動,不禁喘了幾口氣,慢慢平緩下來,不想再看莫桑璃那副讓人厭煩的樣子,扭頭看著巷子外,冷冷說道:“你要是真愛他,就別那麼自私,昨天我所做的那些就是想逼你離開他,如果沒有你,他就還是那個神通廣大天下無敵的黑甲天神,誰也害不了他!”
說完,她轉身就往巷口走去,卻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瞪著莫桑璃:“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了,你要是還舍不得放手,或者跑去告訴他我所做的一切,那你就是故意想要害死他,他要是真的因為你而有什麼事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狠狠地瞪了莫桑璃一眼,奚曼吟轉身匆匆走出巷口,使勁地呼出幾口氣,一臉很不舒服的樣子,心中實在想不通,黑甲天神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懦弱無能的女人,自己幾句話一說,她就嚇得不敢反抗,甚至連頭都抬不起來,這大街上隨便找個女人都比她強啊!
想到這裏,不禁又開始佩服起自己來,想不到一激動之下,自己竟然還很是能說會道的,可能實在是太討厭那個女人,尤其討厭她那副怯懦的樣子,如果不是看在黑甲天神的麵子上,真想上去抽她兩耳光。
又走上了那座橋,奚曼吟停了下來,昨夜的種種感受又回味在心頭,她歎了口氣,看在昨晚那一吻的份兒上,她已經盡了全力在幫他,但她能做的,也隻能是這些了。
對她來說,自己的丈夫終究是要過一輩子的人,黑甲天神不過是她最美好的一個夢而已,她不能為了這個不可能擁有的夢,再做出對丈夫不利的事了。
但願那個莫桑璃識相知趣,主動離開黑甲天神,隻要他好好活著,每天都能讓她知道他的消息就好,至於他會不會對丈夫不利,她倒不太擔心,因為她非常相信寧獨幽的聰明頭腦,他絕對能想到更好的辦法的。
……
莫桑璃渾身顫抖地癱坐在牆根下,臉色慘白,身心俱冷。
奚曼吟的一席話,徹底擊毀了她內心裏剛剛才建立起來的幸福城堡,這座城堡原本就建立在擔憂、恐懼與自卑的根基上,而奚曼吟恰恰就是抽出了這些隱藏在地底深處的根基,讓整個城堡都徹底崩塌。
奚曼吟所說的話,她怎麼會沒有想過,但她經常都是一想就感到驚怕,所以就刻意地去回避,刻意地隱藏。
因為他給予她的一切,實在太美好太珍貴,她無比珍惜眷戀,無比害怕失去,她無法想象自己能夠離開他,如果離開了他,她就再也不是她了,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奚曼吟說得沒錯,她就是太自私了,她一直害怕的是自己會失去,而不敢去多想一想,自己給他帶來的負擔與牽絆。
每一次都是他在為她付出,而她從沒有為他做過什麼,她根本就配不上他的一片深情,可仍在貪戀著不願放手。
那個奚曼吟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但她顯然知道很多的事,包括那個中年男子的陰謀詭計,所以她才能句句都刺到她的心上,才會說中了她心底深處最最驚怕的事,“你是他最致命的弱點”,就是這“致命”二字徹底擊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