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言(1 / 2)

今,是我人生走過八十年後迎來的第一,依稀記得仿佛從此刻起自己已是杖朝之年。孩子們備筵設席張羅了很久的慶壽典儀,在這一的清晨,被我用一張簡單的留言字條拒絕了。白紙上簡單的寫了八個字:“晨去,晚歸,勿念,萬歉。”

這個近乎不通人情的決定不僅委屈了我孝順的孩子們,也苦了我的老伴,已是年逾古稀的老伴從一早就已開始向絡繹不絕來登門賀壽的親朋好友們,以及我的那些遠道而來慶壽的知己故交、舊部學生們致歉解釋。孩子們的無奈,老伴的埋怨,親朋好友的沮喪,故交舊識的失望,我是可以想象的。確切的,當我來到在這塊安靜的隱匿在一處郊區公墓角落中的墓碑麵前時,我就切實的想到了。但這個念頭也僅僅是轉念即逝,因為從見到這塊墓碑的一刻起,我的頭腦就被海嘯般洶湧而來的,紛亂繁雜的思緒和感傷充斥了。

這塊墓碑上麵沒有銘刻姓名,墓碑前也沒有拜祭的痕跡,甚至在墓碑的附近連一株可以蔭庇的青鬆蒼柏也沒有。有的隻是迎麵襲來的幹烈枯躁的風,因為經年久月無人料理而生長出來的雜草青苔,和在不遠處靜靜觀望的野貓。對了,還有站在墓碑前身形佝僂的我。

這塊墓碑是很久之前我瞞著家人置下的,久的連我都記不得它在這裏孤獨的佇立了多少年頭,唯一的印象是我最後一次身穿莊重的敬禮就是麵對著這塊墓碑,那之後沒多久我就退休了。對了,那是一個雨季,一個我的眼睛還能流淌出淚水的年頭。也就是在那,我親手在這塊墓碑下埋了一個箱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旅行箱。箱子不大,裏麵裝著的東西也很普通,一隻沒有筆帽的鋼筆,一個sè塊上寫滿了符號的魔方,一枚一元的硬幣,一罐過了期的啤酒,一塊棉質的手帕,七副的製式肩章和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這些東西看似普通,甚至大多已破舊無用,但這其中的任何一件,對於我來都猶如是靈魂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我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至寶。在我的世界裏,它們是有生命的,它們承載了我最珍貴最璀璨的一段記憶。記憶中,它們代表了一個團隊,象征著那幫人,他們都是可能提起他們的名字你都不曾聽過,但我可以用生命起誓他們每個人都是真正的英雄,他們的默默無名恰是對他們豪邁的渲彩。我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如果有人能把他們每個人的經曆都記錄下來,哪怕隻是的一部分,那麼他們人人都必會成為世人敬仰的英雄,他們的經曆也將立時成為膾炙人口的傳奇。

但是幻想總歸都是虛無縹緲的,他們的和品質決定了他們永遠都隻會無聲的為了自己的理想前行,世間的浮華和yù望對於他們應該都隻是過眼雲煙,所以他們的生命才能如此的他們的靈魂才會如此的純淨。他們都是我的老師,我的前輩,我的親人。如今他們都已走完了人生的旅途,悄然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唯獨留下了風燭殘年的我,孤獨的背負著這段厚重的記憶無法釋懷。

我至今還記得,當我埋下那個旅行箱的時候,每一鍬土仿佛都重逾千斤。那個時候,砌碑的老石匠修正墓碑時一錘一鑿都仿佛是在重重敲打我的心髒咚”聲至今仍似縈繞在我耳邊。封砌時傾瀉下水泥的那一刻十餘載,令無數窮凶極惡的歹徒聞風喪膽,令無數惡貫滿盈的罪犯認罪伏法的我幾近昏厥,仿佛那一刻身邊的空氣都被抽走,發自內心深處,透過身體由內而外的感受到一種強烈窒息的感覺,雙腿顫抖不能自控,就像此時此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