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晨,萬籟俱寂,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
卻唯獨喚不醒我。
我經常在問自己,我是誰?
可至今都沒有答案,隻曉得,我的名字叫如錦,這是重生後阿娘喚我的。>
夜,無月。
似乎天上零零散散的星子發揮了極致的作用,讓這片大地看起來不至於完全陷入黑暗。
可聲音,消失了……全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隻聽到腳步聲越走越遠。
終於走了!
蓬頭散發的如錦手裏緊握一個錦囊,躲在破草屋的柴堆裏瑟瑟發抖,她什麼也看不到,隻能小心翼翼地維護包裹著自己的那堆柴枝,不讓它們發出任何動靜。
腳步聲消失很久,她才輕鬆的吐了口氣,然後撥開柴枝,打算出去尋哥哥。
方才遭黑衣人追殺,是哥哥把她藏在柴堆裏,讓她無論如何不許出聲,更不許出去。哥哥告訴她,前麵就有河流,他會想辦法把黑衣人引到那裏,因為他通水性,若是打不過就跳水。
如錦伸手抹起地上的灰土,往自己臉上抹了又抹,讓她盡量不被人看出模樣。
走了數十步,聽到潺潺流水的聲音,她似若欣喜。可是,她不敢大喊,隻能悄聲朝有水的方向走,以免再把黑衣人招了來。
她是不太擔心哥哥的,她認為哥哥自有本事逃脫,遇水則強,這樣形容哥哥再好不過了。
可是快要走到河流邊的時候,她似乎嗅到空氣中彌漫了血的味道,於是不好的預感開始迸發。
如錦開始在心裏緊張的祈禱著,“哥哥,你千萬不能有事!”
腳步卻仿佛變得有千斤重,不敢再往前。
可是……眼見為實,麵前那團流動的深色液體,是什麼?
而躺在血泊中的那個少年,不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哥哥?
血紅色的腥味彌散在死寂的夜色中,濃重的氣息讓人幾乎窒息……
黑夜中,如錦慌亂的眼神,發抖不已的手指緩緩抬起,捂著自己快要失聲的唇。
血順著哥哥胸前的傷口往外滴,仿佛已經所剩無幾了。
在那一瞬間,心底裏那一股子憎恨,那一陣子痛楚令她想尖叫出口,可是她不能!
在看到哥哥充滿疲憊的臉上對她展現出虛弱的笑,她邁出那沉重的步伐,一下撲倒在哥哥身旁。
於是鮮紅的血染紅了她的衣裙,染紅了她的雙手,也染紅了她的臉龐。
“哥哥……”如錦顫抖地喚著渾身是血的哥哥,從心底湧出了巨大的悲傷。
哥哥望著她的眼眸早已迷離,他已經快沒有力氣了,已經眼神渾濁,看不清東西了。
卻還是盡力對她笑著。
“哥哥,阿娘走了…連你也要丟下我嗎?”如錦抖著唇,滾燙的淚落下也漸漸變得沒有了溫度。
“錦兒,隻要你好好活下去,就夠了……”哥哥的聲音,非常虛弱,弱到她要用力去聽。他費力地伸出沾滿血跡的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想替她擦拭這已經冰涼的淚水,剛用血跡劃開她的淚痕,便再也沒了力氣,手無力地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