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耀眼的成績,足夠優良的人緣,足夠誇耀的家世,異性緣好,從不對女生有不文明的行為舉動,並且,沒有女朋友,無論身邊有多少女生倒追永遠潔身自好。這樣的人在每所學校裏似乎都有著共同的稱呼:“天才”,“奇跡”或者“王子”——他一定是女生眼中最完美的王子,是人人都想要接近的光芒,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而在男生眼裏,他必定是耀眼閃爍的存在,他們或許在心裏恨的牙癢癢,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們無法企及而又最想要靠近甚至成為的人。
在C市成楠中學,這個王子便是許域。
就像是言情小說一樣,相對的,每個學校好像也都會有這樣一個女生。她性格古怪,平日裏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不愛與周遭融合交流,但卻總會因為一些瑣碎的小事跟同學起了爭執甚至於嚴重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更多時候,她可以肯定自己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卻又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和周圍的環境開始格格不入。她可能成績不錯,但是同學之間的關係卻足夠讓自己頭疼。明明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卻幾乎成了所有女生的公敵。
在成楠中學,這個女生叫作夏錦。
在這個迷蒙春季的最後一天,平靜的成楠中學終於有了開學後的第一個爆炸性的大新聞——成楠中學的“天才”“奇跡”“王子”,那個叫作許域的本應是神一般的存在的男生,追到了那個性格古怪,和周遭格格不入的女生夏錦。
按照故事的發展,這個夏錦必定就要名副其實的成為全校女生的公敵了——事實上,確實是這樣。
這樣的傳言好像聽起來有些矛盾,所以讓人難以相信。或許換成“XX班的夏錦竟然奇跡般追到了許域”,才算是正常。
因為許域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是他們心中的天神,是別人無法替代的存在。而夏錦呢?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除了長相出色,但是卻沒有優秀的家庭,即使成績排名在前,但也隻是一時的。無論怎樣的琢磨,怎樣的站在夏錦的方麵替她找些證據,然而不服氣就是不服氣。王子被沒有實力的人搶走了,自然是會驚起一灘沉浮。
可是事實不爭,這個有些匪夷所思的事實,確實許域親自上演的。
“許域,你當初為什麼要追我?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其實這個問題之前在夏錦和許域剛剛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是問過很多次,每次都被這個狡猾的人弄的不了了之,又或者是被他莫名其妙的轉移了話題。
許域看了夏錦一眼,似乎沒有打算繼續這個話題的欲望,看來這次許域也沒有打算老實交代。在兩個人在書架狹小的空間中慢慢的轉過身,許域身上那種淡淡的薄荷香氣把夏瑾深深的嵌入,盡管和這個俊美男生已經朝夕相對了近乎一個月但她仍舊會被他的臉蛋迷住,呼吸一窒……
那種特殊的啞亮聲音從頭上傳來,“我們先不說這個,你還要什麼書,我記得你之前說想要看看中國文學史的,最上麵那本就是,上麵那本書你還要麼?還是咱們再去看看其他的?”
又一次的被敷衍令夏瑾感到十分的不爽,反手奪過許域懷中替她抱的書狠狠地扔在地上,用力的踩了踩任性的說:“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你也不要了!”
說完還推了一下許域,隨即轉身跑開了。
許域先是愣了愣,似乎根本沒想過她會發難跑掉。接著就用焦急無奈的聲音喚著,“夏錦,夏錦,夏……”
跑在前頭的那位,卻隻是低下頭狡黠的笑了笑。許域,你不是想低調麼,你不是想不要引人注意麼,我偏偏不讓。這回,我倒想看看,你會怎麼辦。
這時夏錦突然覺得,自己是有腹黑潛質的。許域喜歡自己,她不是不知道,她自己對許域也不討厭,隻是……有些事情恐怕無法單純用喜歡或者不喜歡去衡量。
耳邊是風的聲音,夏瑾知道自己跑步的速度,嗯,很快。從三樓的圖書館到附近的操場,也不過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至於許域,大概再過一會就會到了。
抬頭看了看四周,恍然間一個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霎時間眼中一道笑意滑過,慢下步子晃蕩著腰板,夏錦的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十分……流氓……她走到操場邊的樹下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對著坐在石凳上的漂亮女生說:“呦,我當是誰,這不是咱們的校花劉雅嗎?哎呀哎呀,怎麼那麼孤獨啊?!今天倒是沒有看見你身邊有男生在嘛。難道是咱們校花學好了,不再勾搭男生了?”
漂亮女生轉頭一看是夏錦,眼神中充斥的厭惡憤怒和……嫉恨。她斜睨夏錦一眼,有意的在目光中夾帶了濃濃的諷刺和不屑道:“滾開!別靠近我,你這個人渣!”
語氣之怒恨,言語之直白,然而夏錦不以為意,隻是晃晃腦袋,反而又故意走近一步說:“呐呐~人渣這個詞——罵得好!知我者莫若劉小姐你啦~不過今天火氣異常凶狠嘛……不過,也難怪……”
“你難怪什麼!”淑女小姐終於沉不住氣,掙脫了身邊夥伴阻攔她的手,用著惡狠狠的語氣反問。
“難怪那麼寂寞可憐啊~說起來,比起是被自己喜歡的人討厭,我這樣被自己不喜歡的人罵人渣其實還是要好很多的吧。至於這話怎麼解釋,小姐你最清楚啦~”
她的聲音抑揚頓挫得恰到好處,平時就算是給她一百萬讓她去朗誦一篇課文,都不可能達到這個效果。
“夏錦,別以為有許域給你撐腰你就是上帝了!離開了許域你就什麼都不是!還以為自己是誰啊?公主?我呸!你還不是照樣靠著男生!真把自己當回事!”劉雅的同伴聽到夏錦的話氣不過回了一句。
“我夏錦的確不是公主,”夏錦頓了頓,“不過你劉雅呢,我還有許域撐腰,你還有什麼?你不過是個被人拋棄的棄婦而已!”
聽到這,劉雅淑女的麵孔再也保持不下去了,臉上漲得通紅,半天才回過一句,“放屁!你果然是個敗類,一句實話都不會說,我之前和許域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男人的床上呢!你算什麼東西!”說完旁邊和劉雅在一起的女生哄笑起來,夏瑾努力的忍住怒意,心中怒火中燒。原來她們就是這麼在背後擠兌自己,一次兩次在背地裏也就算了,這次竟然當著自己的麵還敢這麼囂張,她們這是篤定她不敢做什麼嗎?夏錦剛想發作,看了看周圍沒多少人,劉雅身邊這幾個女生自然也是不足為懼。不過夏錦可沒忘記,許域剛剛還在追著自己呢,估計等會就要到了,她都忍了這麼久了,難道這一次還忍不住麼!她暗地裏笑笑,這一次她一定要給劉雅重重一擊。想到這,她痞子般的笑容又重新掛在臉上,“我胡說?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早就煩透了許域那個木頭了,而且剛剛我把他給甩了,現在他正在圖書館一個人暗自神傷呢,你也不會信了哦!”
“真的?”劉聞言雅湊上來,眼中泛出狐媚的光。劉雅向來是個直來直往的女孩子,隻要是她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這點她跟夏錦比起來可就差太多了,她完全沒有想到,夏錦是在設計陷害她。
“當然是真的……”夏錦向劉雅走近了兩步,故意把聲音拉長,猛然一頓,嘲笑的說,“不過這也輪不上你啊,知道許域常常對我說什麼嗎?他說啊……劉雅一看就是裝純,裝嫩,對對,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塑料婊子!”夏錦跟街上痞子學的髒話一溜一溜的,眼睛裏全是藐視。
“你!”劉雅被夏錦說的話氣的連說不出來話,不顧旁邊同伴的勸阻,左手卡住夏瑾的脖子,劈手給了夏瑾一個耳光。
“劉雅!”旁邊的女生怕出事出聲阻止劉雅卻沒有被理睬。
夏瑾不怒反笑,“怎麼,喲,大校花,你這是被我不幸言中了?”劉雅啐她一口,反手又是一個耳光,這次可比剛剛重多了,夏瑾的耳朵“隆隆”的響,臉被打到另一邊,餘光正看到匆匆趕來的一個身影,臉色一變開始嚶嚶的啜泣口中小聲的求饒:“劉雅,你不要這樣,我是真的喜歡許域,你不要逼我離開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聲音不大卻剛好足夠讓某人聽到,劉雅一愣,尚未反應過來,就感覺一個很大的力氣捏著自己左手手腕,左手吃痛的鬆開,下一秒夏錦就感到自己被迅速的拉進一個懷抱,下意識的嗅嗅,薄荷清香夾帶著一些輕輕的汗味,嗯,是許域,安心的窩在裏麵。
“許域,你聽我說,聽我解釋……”劉雅慌亂的抓住許域的小臂,“是她,是夏錦,是她先罵我的,她,她,她先罵的我,她罵的很難聽,你要聽我解釋啊,她罵的我很難聽,他還說你也不喜歡我,說你……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所以我才會……”
“那又怎麼樣?”許域隨意的甩開劉雅的手,專心的低頭檢查著夏錦的臉頰,看著臉上沒有留下傷痕鬆了口氣,摸了摸她有些紅腫的臉,隨即風淡雲輕的問了一句。
“什麼?”劉雅不可置信的看著許域,她完全沒有想到許域會說這麼句話,認識許域這麼久,他從來都是對誰都很好的樣子,起碼從來不會對誰發貨或者是為難,而今天,今天他竟然為了這個女生說這樣的話!許域說出這樣的話時,女生的直覺早就告訴她,她已經輸了,可是她不甘心,她夏錦憑什麼得到許域這麼好的男人,得到了這也就罷了,算是她劉雅比不過她那些個小伎倆。可是她又憑什麼在自己麵前炫耀?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如果不是有許域撐腰,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公主了!
“許域,真的是夏錦先惹的劉雅,她還說了好多難聽的話,她還說你,說你……”劉雅旁邊的女生看不過去,出口幫劉雅解釋道。
“那又怎麼樣?”許域隻是淡淡的問了一句,看了那個女生一眼,那女生愣了愣,許是明白了什麼,也就不再幫劉雅辯解了。
現在就連夏錦都在心裏“咦?”了一聲,在她的劇本裏,許域會低下頭問一句:“真的?你先罵的她?”她會以素行不良卻萬分委屈的姿態對他說一句:“是啊,可是,是她逼我和你分手的,許域,我舍不得。”如果她演技好還應該在此時擠出來兩滴淚,可是現在是什麼狀況?許域竟然什麼都不問她?這可跟她的劇本不一樣啊。而劉雅,更是呆呆的愣在原地,連帶著旁邊的女生都莫名其妙的看著許域,這人是怎麼回事?完全不問清楚緣由就這麼隨便的把事情都推在劉雅身上?按照他那意思,難道夏錦殺人了隻要他想幫,就跟夏錦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是問。”許域檢查完了夏錦身上,轉過身子俯視著不明所以的劉雅皺眉說,“那又怎麼樣?而且誰給過你權力,碰她?”
劉雅愣了愣,聲音在驚訝中變得有些尖銳:“你的意思是,就算她罵我對我做任何事情,我也不該有任何反抗?許域,你有沒有搞錯?你以為她,她這個賤人,她,憑什麼!”
聽到“賤人”二字,本來波瀾平靜的許域有些不快,皺了皺俊眉,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掐住了劉雅的下巴。
“嗯。”許域的手勁一定是很重了,劉雅的喉嚨裏發出一種悶哼。
“許域?!”夏錦自己先被嚇了一跳。
許域轉過頭對夏錦安慰性的一笑,轉過臉對劉雅嚴肅的說:“劉雅,你的想法請自己保留好,你喜歡誰討厭誰都與我無關。不過最好是別再招惹我的,女朋友。”
他有意加重了“女朋友”三個字,讓原本就已經受夠打擊的劉雅近乎崩潰。
“許域……”劉雅的聲音有些低迷,許域的這句話對劉雅來說是垂死掙紮,她猶豫了一下,卻還是破釜沉舟地說,“你就沒有想過,你其實一直活在你的女朋友的謊言中?你就沒有想過,你的這個女朋友隻不過是一個虛幻,是假的?她真實的模樣你其實沒有見過!”
“或許你還是沒有聽懂,我是說——那又怎樣?”斜睨劉雅一眼,眼中有淡淡的嘲諷和哀憫。
“……”劉雅張了張嘴,突然說不出話來。她想為自己辯解點什麼,可是好像無論她說什麼,這些在許域的那句“那又怎麼樣”麵前是顯得如此無力。這一瞬間劉雅突然感覺自己喜歡了五年之久的男生是那麼的陌生,聲音裏有冰棱的冷澀,“所以,你是說,哪怕知道……哪怕是,她在騙你,你還是會一如既往的相信?”
而許域隻是看著她,任何話都沒有說,其實這個時候,兩個人都已經心知肚明。
“好,我知道了。”劉雅站在原地愣了一會苦澀的笑了笑,踉蹌著步子被同行的幾個女生攙扶著離開了。
誰說年輕的孩子不懂愛,他們也會被愛傷害,也會留下愛的傷痕。隻是時光,終究會抹去罷了。
“怎麼……怎麼了?”如果說一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夏錦的劇本來演的話,那麼現在她是真的弄不清情況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究竟發生什麼了?
“沒事的,走吧。” 許域對著她柔聲說道。
夏錦一臉莫名的隨著許域離開,不過雖然故事不是照著自己的劇本發展的,但還是在潛意識裏知道,現在的結果比自己想象策劃的要更加完美。
這樣很好。夏錦衝著許域笑了一下。
之後學校裏大家的時間好像茶餘飯後都是關於這兩個人的話題,什麼夏錦利用許域,劉雅被許域教訓了,許域知道夏錦是利用他還是願意跟她在一起之類的,大多都是對夏錦來說不太好聽的話,隻不過是當事人卻好像沒事一樣,還是一起吃飯,一起出入圖書館,甚至認識彼此的朋友,家人……越來越有些談婚論嫁的架勢。隻是他們誰都沒有再提起那天的事,雖然夏錦心有疑惑,但是這件事她又不想主動提起問,生怕出了什麼岔子,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
夏瑾常常會陪著許域一起訓練、演出,那是許域自己組建的樂隊,他在樂隊裏麵譜曲作詞,偶爾擔任主唱,夏瑾格外喜歡許域的聲音,是別人無論如何都模仿不了的啞亮,像蓮子心一樣的香苦。
“讓我看看你的詞。”夏錦抽出許域手肘下壓著的歌詞快速的看著,口中忽然輕聲念出來:“當你願意信任我,我會和你分享我的陽光。”夏錦回頭看了許域一眼,搖搖頭,“這裏不好,要把信任改掉。”
“為什麼?”許域接過稿子,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信賴最好。”夏錦取出書包裏的筆記本,打開指給許域看,“信賴是信任並依靠的意思。”就像我現在已經漸漸開始依賴你,夏錦在心裏小聲的說著這一句,並沒有說出口。
許域輕輕地笑,“不,不用改。其實,這首歌是寫給你的,隻要你願意,隻要給我信任就好,我要求的沒有那麼多。”
“許域……”夏錦垂下頭,心中狠狠地疼,這個被自己利用曾經那麼淡漠的男生,令自己心痛不已,“域,我要你改,你改不改?”
“你是說……當然。”許域刹那間明白了夏錦的話。
“這樣就好啊。走吧。”
“好,我送你。
兩個人走出圖書館,夏錦忘在桌子上的筆記本上有秀氣的筆跡:“這時候,我忽然想為了他,努力變得美好些。”
哪怕,到頭來,這不過是場夢。
說起夏錦跟許域在一起這一件事,著實令人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大家都知道是許域追的夏錦,但是夏錦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她引起了他的注意。讓他覺得自己很有趣,恐怕也不會有後來的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