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之下,這裏是一汪碧水。
有一道木橋從綠意瑩然的樹林中伸出,伸入碧水之中,那裏,有一個亭子,亭子中,站著四個人。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道士,一個背著巨劍的壯漢,一位體態婀娜的姑娘。他們並排站立,都在望著綠sè明鏡一般的湖麵。
有風吹來,湖麵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有幾尾金sè的魚兒躍出水麵,複有落下。水花濺開,又多了幾道漣漪。四人望著慢慢擴大的漣漪,他們都在等待。
湖水開始汩汩的作響,接著湖麵想著空中噴出水花,有東西從湖底冒出。四個人的臉sè都變得熱切起來。
水中了四道亮光。四人默然。
片刻之後,空看著並不怎麼明亮的太陽卻了無數的光束。不是單純的光,而是一道一道的光束。這光束從而降,自四麵八方亮起。四人之中最年輕的姑娘皺起了眉頭,看著四麵八方無數道與際相連的光束,滿臉疑惑。
湖水在亭子下突然開始流動起來,有粼粼的波浪在互相追逐。接著,湖水開始慢慢的升騰,慢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漏鬥,細細的腳在湖麵之上,像是一團具象的旋風。
周圍的光束開始黯淡,然而湖麵的漏鬥卻違反了世間的規律,倒轉起來。上麵的麵慢慢旋轉著變作了細細一指的腳,下麵不住的增大,增大,變作了一個倒置的漏鬥。
和尚宣了一聲佛號。在這聲佛號之後,湖水更加的沸騰,變作了粉紅的s在變化,慢慢朝著深紅sè發展。再也不是一汪碧水,完全成了一片血湖。無數魚兒在紅sè的湖麵躍起,在掙紮。魚開始在空中變化,有的長出了翅膀,有的長出了腳,有的長出了手臂,有的魚兒,開始有了人的臉。
和尚臉sè開始慢慢變白。壯漢下意識的反手握住了巨劍。年輕的姑娘默默注視著這一切。須發皆白的老道士問道:“宗主以為如何?”年輕的姑娘沒有回答,依舊望著湖麵。
長出翅膀的魚兒振翅飛去,脫離了那一片苦海;長出腳的魚兒在努力的遊著,不久,便露出白sè的肚皮,沉浮於紅sè的湖水中;長出手臂的同樣如此,而一張魚臉剛剛努力的成形,便浮在了紅sè的湖麵之上,像是無數張人皮麵具在隨波逐流。
老道士眉毛抖動起來,他劍指湖水,不甘的道:“為湖,所以鬥倒懸,世人如魚,奈何,奈何?”
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他看著空中的飛魚,依舊慈眉善目,臉上帶著莊嚴的笑容:“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乎?”
壯漢對著湖水擲出了手裏的巨劍,倒懸於空中的湖水如雨一般灑落。飛魚驚恐的飛走,周遭光束慢慢熄滅,湖水不在翻滾。漸漸湖水恢複了本來的顏不過,綠瑩瑩的水麵上,多了一些長者四肢的魚,多了一些人皮麵具一般的臉。
年輕的女子飄然而下,站在綠瑩瑩的湖水之上。她站在湖水之上,就像站在明鏡之上。她低頭,看到鏡中人白發如雪,滿目蒼老。她看著腳下的倒影,歎息:“一萬年也隻是朝夕!”
完這話,女子才慢慢抬頭,看著亭子中的三人道:“他過,總有人不在意脫落魚鰭的痛苦,化為飛魚。到了那一刻,它才能翱翔九之外,脫離我們的視線,實現真正的頓了頓,掃視了一下眾人,“萬物如是!”
“這個局,我們終究未破。”老道士耿耿於懷。姑娘從湖水躍起,她一伸手,再也沒有了綠意盈盈的湖水,再也沒有了長橋。她的手中,多了一張泛黃的紙,他們四人,站在一處殘破的亭子中。在眾人麵前,她攤開了手裏的紙張。
紙張中,一汪湖水,斜斜插著一柄巨劍。
“可惜了我的劍!”壯漢砸吧著嘴巴道。
“會有人取的。”姑娘笑道。取劍之人,必然就是破局之人!”她將發黃的紙放在亭子木桌上,和尚想了想,將脖子上的念珠取下,壓在那張圖上。
幾人魚貫走出亭子,走了幾步之後,不約而同的回頭,望向破爛的亭子。亭子上斑駁漆皮中,有兩個暗淡的金字: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