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剛剛結束,最後一點餘暉從深綠的山影後掙紮著想要發出最後一絲光熱,晚風開始也慢慢變得有些冷冽。山路開始暗下來。
密林裏一輛烏篷的馬車還在篤篤向前駛著,兩匹棕sè的駿馬,似乎已經奔了幾個時辰,略微有些喘,但四蹄依然穩健,一看便知是耐得長途跋涉的良駒。打造馬車的木頭雖沒什麼光澤,但識貨的人也能分辨出這些都是百年以上樹齡的黑胡木,不僅堅硬有韌很難被點燃。馬車雖然沒有什麼裝飾,卻隱約散發著一種非同尋常的貴氣。
趕車的車夫也非同尋常,雖然夜幕已經降臨,他卻依然雙目有神,雙臂有力而有節奏的牽引著韁繩,將馬車控製的非常平穩。
然而車廂內卻沒有什麼大人物,隻有三個人,還都是老弱婦孺,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嫗,一位身著樸素的年輕婦人,還有她懷裏摟著的看似隻有五六歲的男孩。
男孩畢竟還,也經不住長途的跋涉,現在已經緊閉雙眼在她母親的懷裏睡著了,年輕婦人愛撫的把他劉海前褐sè的細軟頭發捋了捋,目光充滿了憐愛。
老嫗看著年輕婦人,用不會吵醒孩子的聲音輕輕道:“難為你和這孩子了,隻是家規如此,家主也無法違背。何況,祖祖輩輩的經驗都證明,這樣的曆練,對孩子確實也有好處。”
“好處?”年輕婦人低語一聲,慢慢向著老嫗抬起臉美目裏隱隱有一點淚光,還有著一些憤怒。“隻為了那要曆練家族血脈的老舊陳規,便要對我的曦兒這般殘忍。對尋常孩子而言已經算得上殘酷,更何況我的曦兒他…卡在這裏,著兩行淚就流了下來,襯著那張年輕的俏臉,和一頭黑sè的柔順長發,不出的楚楚可憐,卻又有一種堅毅的味道從那抿著的嘴唇那透出來。
美婦兩行淚還未抹幹,突然聽見兩聲淒厲的馬的嘶鳴聲,緊接著馬車突然砰的一聲刹住。美婦連帶著懷裏的孩子一起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地上。對麵的老嫗卻紋絲不動。
老嫗嚴肅的看了美婦一眼,拿起旁邊如老樹根般的拐杖,到:“我出去看看,你們別出來。”著拐杖一點,便掀開厚厚的皮帷帳下了車,動作竟然快得讓人有些看不清。許是這下顛簸動靜太大,孩子也被驚醒,問到:們到了麼?”著他抬起頭來。令人倒吸一口涼氣的是,他的雙眼竟然蒙著厚厚一層白翳,近乎看不到他的眼珠,隻因他似乎轉動了一下眼珠,讓人能感覺到那令人有些害怕的眼白下確實在轉動的輪廓。原來之前美婦沒完的話,是指這孩子雙目失明。
“沒呢,馬兒累了,要休息一下,曦兒也繼續睡吧。”
…………
車廂外,老嫗拄杖而立,對峙著馬車前方五個騎著黑馬,帶著黑sè鬥笠的人。趕車的車夫一動不動的坐在車梁上,手裏還握著韁繩,但雙臂已經垂下,馬兒感覺到了主人突然的卸力和接下來不再給他悶悶指示的詭異的安靜,有些焦躁不安,原地跺著蹄。
“一針就穿過了他的喉嚨,連一點血都沒濺出來,當真是好手法。不知閣下如此高人,為何要在這荒山野嶺劫我們這老幼婦孺的車?”
領頭的人從鬥笠後發出一聲怪笑到:“老幼婦孺?車裏的也許能算,可您老就別謙虛了吧。灰巫!哦不,現在應該叫灰老太婆了不是嗎?哈哈哈哈!”
“難得這麼多年了,還有人記得老身當年的名號。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我們無名卒而已,沒有名字。今來也不是跟您客氣的,把車裏的孩子交出來,我可以給你留一個全屍,你看如何?”
“不知我們家主如何得罪你們了?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麼多的,更何況這孩子不過是個殘廢,我們這也是幫你們赫連侯做他想做又下不去手的事而已”話音剛落,他已出手,一把銀針揮向灰巫的同時,身後四名帶著黑鬥笠的人同時從馬背上躍起,撲向馬車。
灰巫冷哼一聲,將拐杖猛地插進地裏,一點黃sè的光暈從她的手裏傳至拐杖,又順著拐杖鑽入地下,瞬時地下砂石暴漲,飛起擋向五人的方向,擊開那幾根銀針,又將另外四人的身形擋住。砂石形成的風暴割開了他們的黑布衣,連他們的鬥笠也打碎在地,四人隻得被震開向後退去穩住身形。
“不愧是修靈者,用些普通伎倆果然不行,看來要完成任務隻能下點血本了。真是傷腦筋啊。”帶頭的人也翻身下馬,黑馬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有些怕的跑到了一邊。
灰巫顯然不想讓他有時間準備,手上黃光一盛,用拐杖在地上劃出一道楔形的符號,泥土竟然在這範圍內重塑成一個個錐形的尖刺,隻見灰巫將拐杖一揮,尖刺迅速地向著黑衣人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