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再多一句嘴啊。”程咬金憋不住,又補充道:“如今長安城沸沸揚揚,雖然大體上,都是你有本事的。禦史言官,也拿不住你的把柄。但是你得考慮陛下的心思,即便他不什麼,這件事也會埋在他心裏,讓他不痛快。他是皇帝,不痛快能憋一輩子麼?你還是得想想辦法,先把悠悠之口堵住再。”
“我心裏有數,先讓他們兩。”李牧淡然道:“不讓他們,憋著多難受?正好我也看看,誰跳得最歡。收拾幾個,其他的人也就消停了。”
程咬金沒話,仔細打量了李牧一下,撇了撇嘴。
他倒不是不信李牧有沒有這個實力,而是在琢磨,李牧現在話的語氣,與數月之前又有很大不同。似乎仁慈之心變少許多,殺伐果決之感更甚從前了。
“王鷗有沒有跟你,清河崔氏的很多產業,其實都與崔玉錚有關?”
李牧點頭,道:“我們是兩口子,她怎麼會瞞我。怎麼了?崔家讓你來問我?放心,他們的那些產業,我又沒打算侵占,該多少是多少,全都還給他們。”
“呃——”程咬金似乎有些猶豫,瞧了李牧一眼,道:“其實也不是這麼回事,呃,那個王鷗就沒跟你點別的?”
李牧奇怪地看了程咬金一眼,道:“別的還有什麼?有話就直,繞來繞去的可沒意思。”
“得,直。”程咬金也覺得很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便直言道:“簡單來就是這麼回事兒,清河崔氏有好幾個支脈,崔玉錚是長子長孫,他活著的時候,一家獨大,各支脈各房都聽他這一支的,做生意之類的事情,也是他挑頭,然後各房入股,出人,最後由他來分配。”
“現在崔玉錚突然死了,各房沒了主心骨,當然就是各顧各的了。都想吃最肥的肥肉,差不多快打起來了。”
“內訌了?”李牧奇怪道:“這種事情,像是清河崔氏這種千年的世家也不能免俗麼?”李牧會由此疑惑,是覺得像清河崔氏這種千年的世家,在財產分配和繼承權上麵,肯定是應該有自己的規矩的,若沒有規矩,怎麼可能傳承千年?
“本來是不至於此的。”程咬金解釋道:“要怪,就隻能怪崔玉錚太霸道了。他做事情,剛愎自用,所有的賬目,都不對各房完整公開,以至於一個買賣,各房都不知道自己家占的股到底是多少。”
“崔玉錚死了,賬本沒了。各房聚集起來報賬,都自己占得多,別人還不認,這不就幹起來了麼?”
話到這,李牧明白啥意思了,他看了眼程咬金,道:“伯父想要賬本?”
程咬金搓手道:“也不是我想要,是我丈人想要。他讓我帶話給你,如果能把賬冊給崔家長房,崔玉錚的事情,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王鷗的事情,他們也會出麵擔待,保全她的臉麵,為你安排妥當。”
李牧有些心動了,到底,他還是沒有霸占崔家產業的心思。否則利用這個賬本,能做很多事情,渾水摸魚隻是其次,重點是,他可以很容易利用這個賬本,把清河崔氏徹底分裂掉。崔家長房能認下這個虧,求李牧交出賬本來,這個原因占大頭。畢竟就算傻子也明白,完整的清河崔氏,是五姓七宗,分裂掉的清河崔氏,充其量也就是個地方大族,差出一個等級之後,很可能幾輩子都追不回來了。
賬本的事情,李牧聽王鷗提起過一次。但是沒怎麼往心裏去,因為他下意識地覺得,這種賬本應該是各房都有的,低估了崔玉錚的霸道。事實上王鷗也不知道細情,她跟著盧夫人,有了自己的產業之後,崔家的產業便沒怎麼過問過了。
“這件事——”李牧差點答應下來,但話到嘴邊,又穩了一下,道:“我還不是很清楚,回頭見到了夫人,問過之後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