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想了想,再度開口,道:“姑娘,你是不是討厭漢人啊?”
“是又怎地?”果然被李牧猜中,苗女回嘴道:“你們漢人狡猾奸詐,仗勢欺人,還不讓了?別人怕你們,我卻不怕、”是不怕,但眼神的閃動卻是騙不了人的,像是為自己壯膽一般,少女補充道:“你打不過我!”
李牧幹笑道:“姑娘神威,區區在下自然不是對手。不過,姑娘應當是誤會了,我可不是你的那樣仗勢欺人的漢人。我做事很公平的。”
少女冷笑:“每一個漢人都這樣,最後還不都是欺負人?”少女憤憤道:“別的不,就那條江吧。原本是有橋的,被你們漢人拆了。所以我看到你掉進江裏,才不想救你,你是漢家人,自作自受活該!”
“又不是我拆的。”李牧無限委屈,聲嘟噥。不過這也解開了他的疑惑,為啥道路會斷絕,原來是橋被拆了。李牧還是有疑惑,問道:“江麵那麼寬,怎麼架橋啊,你可別騙我。”
“誰騙你了!”少女氣道:“我雖然沒親眼見過,但是阿爹了,怎會有假?再,這江麵也不是都這麼寬,上遊有窄的地方。阿爹,原本有吊橋來著,被你們漢家人拆了。”
“哦、”李牧這才明白,看來少女沒撒謊,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
江水從上遊到下遊,一定是水流越來越緩,江麵越來越寬的。這樣推斷,上遊很可能是有窄的地方,二三十米寬,甚至三四十米寬,架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據川蜀這邊有一種藤蔓,用油浸之後,刀劍不能傷,水淹不浸。造橋的時候,通常會使用這樣的材料,隻需要編得很長,然後投入江中,再找水性好的牽引著到對岸,幾十人合力拉起來,固定好。有了一條繩索,吊橋就能建起來。
少女兀自還在繼續嘟囔:“沒了橋,九鄉十八塢的苗寨大部分人都過不了江,想過江,就得豁出命去,你自己,你們漢家人是不是壞?”
“他們是挺壞的!”李牧先把自己摘出去,好奇道:“橋拆了,他們也走不了吧?難道這邊沒漢人?不是有官府麼?”
“是啊,有呀。”少女憤憤道:“他們有大船,隻準漢家人坐,不讓苗家人坐!”
“原來如此。”李牧點點頭,徹底明白了。
這應該是朝廷控製此地的方式之一,以岷江做這個然形成的屏障做間隔,把大部分的苗人限製在江對岸。他們過不了江,自然就形成不了威脅。隻是苦了苗寨的百姓,過不了江,永遠生活在山林裏,做不了買賣,也無法貿易,生活水平可想而知。
用他前世的話來,就是想要脫貧是很難了。
從這個角度想,苗人對漢人的恨意,也是正常的。這就等於是,把人家關在了一個巨大的監牢裏頭,誰能樂意啊。
“你要是幫我的忙,我給你建座橋。用你的名字命名,世世代代歸你管,你看咋樣?”
“真的?”少女欣喜不已,若真的如此,九鄉十八塢的苗寨百姓可就得福了。但轉念一想,眼前這個毛頭子怎麼可能做得到呢?就算他是大戶人家出身,又怎麼跟那些官老爺鬥。不過能有這份心,少女對他的印象,還是緩和了一點兒。
“就算你的是真心話,你也想得太簡單了。”少女為李牧‘科普’道:“建橋容易的很,用不著你拿錢,我們苗寨的人還不會造嗎?這事兒得是你們漢家的官老爺了算,你呀,嗬、”
官?
李牧聽了想笑,老子堂堂正三品,下第一候,兩儀殿上咱也是站在頭兩排的選手,竟然被人看不起了嗎?多大的官兒啊,敢在本侯勉強稱老爺!
“你知道這事兒誰能了算麼?我去找他,也許能成呢?”
“你還是算了吧、”少女繼續科普道:“你怕是不知道吧,官老爺可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我活了這麼大,才見過一次縣令。人家的腳都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