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眼去看李牧,卻沒有看到一絲的不悅,眾人心中暗讚一聲,好一個少年郎,喜怒不行於色,假以時日可還了得?
李世民心中也是一樣的想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了,也實在是不仗義了些。他看了眼臉色灰暗的長孫無忌,對他頭一次升起了埋怨之感,他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錯了,因為本來已經要告一段落的事兒,是長孫無忌的遊,才有了今這一幕,若無長孫無忌——李世民忽然一怔,他想到,在王珪匿名遞折子的時候,也是長孫無忌在推波助瀾,難道真的被皇後中了,長孫無忌隻是因為一己之私在構陷李牧麼?
若真是如此——
“大家都看到了。”李牧的聲音傳入耳朵,李世民看過去,隻見二十名禁衛已經都割破手指,把血滴在了清水盆中。他仔細瞧過去,十個清水盆中,有六對相融,四對不相融的。六對兒相融,這足以證明,合血法的荒謬了。
“這裏有六對兒相融,四對兒不相融的,請這六對兒自己來一,自己的家鄉何處,與對方是否是兄弟吧?”
十二個人紛紛自報家門,除了一對兒是來自一個地方之外,其餘五對兒,都是一個南一個海北,不在一個州府,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這便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唐朝的交通與後世沒法相提並論,大部分的人,除非是參軍打仗,或者做生意四處闖蕩,通常一輩子都走不出一個縣的地方,即便這五對兒有一兩對兒可能是兄弟,但若五對兒都是兄弟的可能性,基本上為零。
但他們的血液,卻是相融的。
事實擺在眼前,不容得不信。
李牧朗聲道:“合血法的荒謬,眼前的事實便足以證明了。不過為了讓大家更明白一點兒,我可以多一些。”李牧讓人拿出來一張白紙,用毛筆在上麵寫了甲乙丙三個字,然後對眾人道:“關於這件事,孫思邈孫神醫在的時候,我倆一起研究過。”
把孫思邈牽扯進來,目的是為了增加可信度。孫思邈在長安的名聲,堪比活佛真仙,涉及到醫術的事情,孫思邈一句,頂其他人一萬句。
“孫神醫提過一件事,他曾看過一個前朝禦醫的手劄,其中記載了兩次救人的過程。有一次,一個卒流血過多昏迷,禦醫死馬當活馬醫,用活人的血液,以蘆葦管刺入他的手臂,為其輸血,這個人救活了。但沒過多久,又有一個卒同樣是流血過多,禦醫為其輸血的時候,卻把他給害死了。”
“禦醫不明白為什麼,便潛心研究,終於他發現,原來看似相同的血液,實則不同。舉個例子,有的人血液是甲,有的人血液是乙,有的人的血液是丙,同樣是甲種血液的兩個人,輸血不會有問題,而不同種血液的兩個人,輸血就會發生問題。”
“這也就是合血法的相融與不融,能相融的血液,不能代表親緣,隻能是明這倆人的血是一種血而已。我的血和陛下的血是同一種,因此我們的血相融,但陛下與太上皇的血不是一種,所以就不融。也就是,如果太上皇失血過多,我與陛下的血,都救不了太上皇的命,但也僅此而已了,根本不能證明彼此之間是否有親緣的關係!”
“大家也可以想一想,古往今來,所謂滴血認親之法,哪有一次是用在正途,全部都是奸邪之人蠱惑罷了。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滴血認親之法!”李牧又爆出一記重拳,他瞄了長孫無忌一眼,繼續道:“不止是合血法,滴骨法也是一樣。”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見過白骨、”李牧掃視一周,擲地有聲道:“我見過!而且就是在不久之前,我就見過。在沙漠裏,走幾裏路,就能看到沙漠裏埋葬的白骨。那些白骨被風沙侵蝕,仔細看骨骼間甚至都有細的孔洞。這樣的白骨,別是滴人血,滴牛血它也會滲進去,不信大家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