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牧笑嘻嘻的模樣,盧氏覺得很憋悶。這是她人生中從未有過的經曆,她是範陽盧氏的嫡長房出身,從過得就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因是女兒身,家中長輩對她也沒有什麼要求和苛待。家裏的下人見到她更是規規矩矩,生怕惹怒了她遭到橫禍。嫁給了房玄齡之後,房玄齡對她禮遇有加,不止是因為愛意,更重要的是開罪不起她背後的家族。
即便現在範陽盧氏的影響力漸弱,但在李世民還沒登基之前,李建成做太子的時候,房玄齡作為李建成的眼中釘,得以保全的根本原因就是他是範陽盧氏的女婿!
房玄齡不是薄情寡恩之人,他記著這份恩情,所以對盧氏百般忍讓。房遺愛和房遺直倆兄弟就更不必了,他們見到盧氏大氣都不敢喘。加上因“吃醋”一事鬥過了李世民,盧氏的膨脹便無可抑製了。
吃癟,還是頭一次。且還是在年紀這麼的人麵前吃癟,更讓盧氏掛不住臉。
就在她怒火中燒,馬上就要爆發出來的時候,李牧突然笑了。
“幹嘛這麼嚴肅啊!開個玩笑啦!”李牧嗬嗬笑道:“剛才的事情,那是輪到別人身上。換成了別人,殺了也就殺了。但是盧侍郎不一樣啊,誰讓他有個好堂姐,他的好堂姐還嫁了一個好宰相——陛下身邊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人臣之楷模,房相呢!”
盧氏摸不著頭腦,看向李牧,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您還不明白?”李牧來到房玄齡身旁,道:“房相料事如神,他得知此事,都沒有調查,就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也預料到了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所以房相便派房遺愛來找我,要在我的身邊某個差事。”
“隨後事情發生,又借房遺愛之口,告知盧照齡與您的關係。我以房相為楷模,見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如何能不給房相一個麵子呢?但是陛下震怒,我又能如何?我是好歹,總算是求得陛下網開一麵。以我的官聲作保,留下了盧侍郎的命兒。陛下是好不生氣啊!他問我,此次若不殺一儆百,若山東士族再犯又當如何?我對陛下,可設一衙司,專門負責巡查,這個衙司隸屬在錦衣衛的麾下,號城管大隊,由您的兒子房遺愛來擔任六品隊正。”
房玄齡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心中納悶,我要是真有這麼厲害,我就是孔明在世了,這也得太玄乎了。忽然瞥見盧氏看過來,趕緊擺出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錯開了視線。
“著話,今就是約定的三的最後一了。我與房遺愛好,三日之內,必須把這個城管大隊給建立起來,若是做不到,陛下若不問起,也就罷了,若問起啊,我也沒辦法,隻能是大開殺戒了。”
李牧著又歎息,皺眉道:“要不老話,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我這不是當著您的麵您兒子不是,可是他也太不把皇命當回事了。三馬上就過去了,我連他的人都找不見。唉,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才來府上叨擾。尊夫人,房遺愛在家麼?若是不在啊,您知道在哪麼?他能不能辦,給我句話,要實在是不行啊,我還趕著回陛下那兒回報,趕緊出動禁軍,抓人殺頭吧!”
盧氏被李牧這一通連消帶打下來,大腦基本上已經是漿糊了,她呆呆地看向房玄齡,問道:“公爺,此事確實麼?你怎麼沒跟我起過?”
李牧趕忙給房玄齡遞眼色,房玄齡也是老奸巨猾之輩,會意頷首,輕咳一聲,道:“夫人呐,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麼?怕你著急上火,怕你睡不著覺,這才跟兒子商量,防患於未然,盡可能保全你的娘家人。誰知你……唉,我倒是沒什麼,隻是遺愛他,頗受了些委屈啊!”
盧氏也覺得過意不去,喃喃道:“這孩子也是,怎麼不吭聲呢。”
房玄齡適時道:“那孩子孝順,怎敢忤逆你啊!”
李牧在旁邊聽著,早已經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但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懵道:“二位所言何意?房遺愛現在哪裏?到底是怎麼回事,得告訴我啊,陛下那邊還等我的話呢?明日若城管大隊不能巡查,盧侍郎的命可就懸了,人命關,可不能怠慢呐!”
盧氏趕忙道:“逐鹿侯勿怪,老嫗見識淺薄,還以為——唉,罷了,休提,我這就去叫遺愛出來。隻是堂弟的性命,還請侯爺維護啊!”
“這……”李牧為難道:“不敢欺瞞您,盧侍郎已為陛下所惡,就算躲過了這次,往後也是不好。若想要穩妥,子拙見,還是辭官還鄉得好,否則——”李牧話沒有盡,又笑了,道:“我隻是一個建議,您也不必太當真,畢竟我與山東士族關係不算好,若是一番好意被當成了另有目的,我可是有點冤了。我做我的事情,您想您的主意,隻是隱患我已經明了,他日若出了事情,勿謂言之不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