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露出不解的神情,道:“如今我也搞不清楚——我是真的猜不到,他想要幹什麼。凡人做事,必有所圖,但是李牧如今做的事情,我實在是看不出他能圖些什麼。”
王普沒好氣道:“還能是什麼,為陛下做事,無非就是加官晉爵,榮華富貴這八個字而已。”
“此言差了。”王珪沒有解釋,而是反問道:“你加官,他自己已經辭官了。你晉爵,就算他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若無當年太上皇傳諭四方,尋得傳國玉璽者,不問出身,不論年齒,皆封侯。憑李牧在定襄立下的那點功勞,至多也就是個子爵,絕不可能封侯。他這個年紀封侯已經是極限,即便他再立下不世之功,他也不可能晉升爵位了。”
王珪輕笑一聲,道:“至於榮華富貴,就更不可能了。他缺錢嗎?”
他缺錢嗎?
四個字便讓王普啞口無言了,是啊,人家李牧缺錢嗎?一個錢多得沒地方花,登報散財之人,他要什麼榮華富貴?
王普更加疑惑了,納悶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是為什麼啊?難不成他就是看咱們士族不舒服,想要整咱們?”
王珪歎氣道:“應該也不是,他闖了幾次禍,咱們可都多少幫過他。觀其言行,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當不會恩將仇報……這也是老夫最想不通的地方,一個人難道真的會不為任何緣由,就去做一件事?”
“哎呀,大哥,既然想不通,我看就不要想了。咱們管他是為什麼幹甚,還不如想想,此舉對我們是否有利。若是有利,咱就幹,若是無利,咱就不幹,依我看呐,這樣倒也簡單了!”
王珪點點頭,道:“弟,你得沒錯。既然其勢已成,咱們更改不得,便要順其道而行之,爭取最大的利益。李牧提出的辦法,雖前無古人,但確是可行之法。如此一來,乃是雙贏之局。朝廷不用花費一分一厘就修了路,而咱們也因修路得了利,虧得他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至於他的,陛下想等一年之後再出糧修路,這話你不必放在心上,陛下不會,也不可能這樣做。”
王普不解道:“為何?陛下不是缺錢麼?如此細水長流的收益,恰對上陛下心思了呀。”
王珪笑了笑,道:“弟,這便是你缺乏曆練之處了。你記住,陛下的錢糧,永遠是缺的。如今大唐百廢待興,豈是一年兩年能緩過來的?就算明年增加了田地,多了糧食,你就知道不會打仗麼?高句麗、吐蕃、吐穀渾、還有突厥殘部,北方薛延陀等,哪一個不是陛下的心腹之患?如今的陛下,乃是馬上子,他的誌向,乃是做下各族的共主,所謂休養生息,也不過是他為了完成誌向的準備而已。他現在是沒有錢糧,一旦他有了錢糧,戰事必起,到了那個時候,隻要不影響他打仗,他是不會去管道路如何的。”
王普也不是傻子,聽了王珪的分析,道:“如此來,李牧還是誆我了。大哥,不如我再去一趟,與之周旋……”
王珪斷然道:“不可!”
“為何?”
王珪眯著眼睛,道:“李牧對你的這些話,乃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計謀。試想一下,你若是李牧,你深思熟慮的萬全之策,被你認為必然上當的對象戳穿之後,會不會惱羞成怒?如今修路之事,於我們是有利的,若因此激怒他,讓他另尋合作之人,豈不是把利益拱手讓人麼?你忘了他的話了?糧食,可不止咱們有!”
王普咀嚼著王珪的話,點了點頭,道:“大哥得有理。”
“還有、”王珪看向王普,道:“弟,你要切記藏拙的道理,你又十分本事,旁人以為你隻有一分,他就會拿一分力氣來應對你。你便有了九分的餘地可以應變,不至於捉襟見肘。就像這件事,你此番戳穿了李牧的計謀,失去利益不,他下次應對你的時候,就會拿出更深的城府。這次你我看破了他,下一次,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