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心中一直想做個明君,李世民真的想大吼一句,你們不就是想搶朝廷的錢麼!
但是他沒辦法,不出來這句話。再看看前兩日都表態讚同的宰相和六部尚書,一個個都像是泥塑的雕像一樣,朝議兩個時辰了,誰也沒放出一個屁來。
“你們不就是想搶朝廷的錢麼!”
猶如一聲響雷,在李世民耳畔炸裂,恍惚間李世民以為是自己沒忍住脫口而出的。他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李牧站在大殿中央,指著剛剛話的幾個官員,滿臉正義地怒斥。
“愛卿不得無禮!”
李世民心中爽快不已,但他不得不出聲喝止,李牧站出來這樣的話,等同於是把自己放在了百官和百官背後的門閥世家的對立麵上,李世民知道李牧能言善辯,但也擔心他雙拳難敵四手。
果然,剛剛話的兩個官員站了出來,手中笏板一舉,高聲道:“臣民部侍郎盧照鄰,請陛下為臣做主。”
“禦史趙元朗,請陛下做主。”
這倆人顯然也是練過的,眼圈瞬間通紅,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副你不給我做主我就哭的樣子。
李世民頓覺頭疼,朝堂之上,是有規矩的。李牧突然蹦出一句“你們不就是想搶朝廷的錢麼!”,理雖然是這個理,但是話不能這麼直接。有些事情,就是要背後來做,都拿到台麵上,保不住麵子。這倆人一個是禦史,一個是民部侍郎,豈是可用輕易汙蔑的?
李世民瞪了李牧一眼,心道,這子還真是不消停,三不給我惹事兒,第四準準的。眼前這個局麵,就算李世民想要偏幫,也偏幫不了,百官的眼睛看著呢,李世民歎了口氣,道:“逐鹿侯,還不認錯麼?”
李牧揚著下巴,正義淩然道:“陛下,臣隻是出了憋在心裏的話,不知犯了什麼錯。”
“你汙蔑大臣,還不是錯麼?”
“陛下,臣的都是實情!”
禦史趙元朗忍不住了,前段時間禦史台在李牧手底下吃了虧,連挑了一個禦史中丞兩個禦史,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還被他把經過刊登到了大唐日報上,讓下人都知道了。
禦史台上下引以為恥,趙元朗也是一樣,方才他剛剛引經據典了藏富於民,李牧就他要搶朝廷的錢,這可鍋他可不敢接,必須得反駁,新仇舊恨並在一起,登時熱血衝頭,怒道:“逐鹿侯,你且把話明白了,什麼叫做搶朝廷的錢?我身為禦史,諫議乃是本分,若視君之過而不言明,豈不是如具臣、諛臣一般了?”到這兒,趙元朗露出譏諷之色,道:“我聞聽逐鹿侯曾自比牛馬,怕是不能理解我等身為禦史的忠義。”
趙元朗此言一出,不但李牧的臉色沉了下來,就連李世民的臉色也很難看。李牧當日在馬場戲弄王普,是曾過這樣的話。但他的是,為百姓之孺子牛,為陛下之千裏馬,言下之意是李世民是伯樂。但如今趙元朗出來的意思,分明是貶義,把李牧成了牛馬,比作了具臣、諛臣,言下之意就是李牧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阿諛奉承得來的幸進。
試想一下什麼樣的君主身邊會有具臣、諛臣?還不在是李世民是個昏君麼!
李牧斜著眼睛掃了趙元朗一眼,道:“趙禦史?”
“哼!”趙元朗很不給麵子,冷哼了一聲。
“哈、哈哈!”
熟悉的冷笑再次響起,百官心中一動,來了,來了,他要來了!
李牧往趙元朗跟前踏出一步,深吸了一口氣,指著他的鼻尖,大喝道:“你這沽名賣直之輩!我本不願與你計較,但你視本侯為牛馬,視陛下為昏君,本侯不得不幾句話了!”
“你……”
“閉嘴!”李牧打斷他的話,道:“本侯還沒有完,輪不到你開口!若我沒有記錯,剛剛你朝廷收回礦山,乃是與民爭利之舉。趙禦史,我且問你一句,下哪一個礦山是百姓在開采?你這奸佞人,門閥之犬,食君之祿,卻為君添憂,還敢在陛下麵前狺狺狂吠,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