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們請注意了,本次列車即將到達S市火車西站,有下車的旅客請做好下車準備……”火車上的廣播裏傳來列車播音員甜柔的聲音,穿著一身沒有軍銜的軍裝的衛東,靠坐在車窗的位置靜靜的看著越來越近,燈火通明的城市,心裏無限感慨:“七年了,我回來了,回家了。”
綠皮火車嘶鳴著汽笛,像一條苟延殘喘的巨蛇慢慢駛進火車站台,該下車的旅客紛紛拿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
月台上人頭攢動,火車剛一停穩,接站的,提著行李準備上車的,推著車賣盒飯的,全都向列車擠過來。
“衛東,這邊,這邊!”衛東剛一下火車,便看到一個染著黃毛的青年衝他使勁揮手。
“韓理!”
衛東笑了笑,向韓理跑去,韓理也大步跑過來一把抱住衛東,激動的道:“哥們,你終於回來了!一走就是七年,我還以為你光榮了呢!”
“哈哈,哎呀,你子什麼時候把好好的一腦袋毛給染成黃毛了!”衛東的大手用力拍在韓理的背上,韓理被拍的直翻白眼。
“輕點哥們,再拍幾下就得斷氣了。”韓理接過衛東的行李,咧嘴笑道:個地方給兄弟接接風洗洗塵。”
衛東跟著韓理出了火車站,黑漆漆的夜空時不時的飄下幾朵雪花,寒風呼嘯著帶著幾個或紅或白的塑料袋飄來飄去,韓理攏了攏身上的皮夾克東,你這次回來是探親,還是退伍了?”
“退伍了。”衛東歎了口氣道。
“你去當了七年的兵,怎麼退就退了?七年都沒個信,我還以為你在部隊當了大官把兄弟們都忘了呢。”韓理道。
衛東笑了笑,並不作答,韓理接著問道:“衛東,你當了七年兵,在部隊是做啥的?”
衛東怔了下,輕聲答道:“養豬。”
“什麼?!養豬?!”韓理停下腳步,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衛東:“不是吧,我的哥哎,你去部隊就養了七年的豬?!我還以為你當的是特種部隊的兵呢,那才夠吊啊!”
衛東搖頭笑笑,歎了口氣,叉開話題道:“這些年兄弟們都還好吧。”
“好什麼啊!”韓理歎了口氣道:“張得勝離婚了,一個人跑去深圳了,現在也不知是死是活,沒個音信;孫誌接了他爸的班進了鋼鐵廠,不過前兩個月辭職了,不知道腦子抽的什麼筋,我看啊,他就是瞎折騰,這會不定在哪裏瞎折騰呢。謝光如擺了個水果攤,也就混個溫飽;我呢,混得最慘,在橋上賣盜版光碟,三兩頭被城管這rì子過得是一不如一啊。”
“有個事做總比沒事做好,你也老大不了,別像以前一樣整混r你老爸去學生意不是挺好。”衛東笑道。
“你別提我爸,提他我就煩,整看我這不順眼那不順眼,不管我做什麼他都瞧不上,好像我就是他從路邊撿的一樣!”韓理憤憤的道。
“行了,你子,是你自己不長進,韓叔對你的疼你怎麼就看不見?”衛東道。
然看得見,不但看得見還感受得到,時候雞蛋粗的棍子沒頭沒腦的砸下來,你疼不疼,就現在我都二十五了,他一看我不順眼那大耳括子來就來了!”韓理歎了口氣道:“別這個了邊的燒烤攤子上吃點喝點再回家。”
隻有幾張桌子十來把椅子的燒烤攤上煙霧騰騰,烤肉的香味老遠都能聞得到,幾個漢子正圍在一張桌子前大口大口的喝著酒咬著肉,十二月初的氣,居然還有一個壯漢赤著背膊,背上一條不少於十公分長的刀疤像一條蜈蚣一樣趴在上麵。壯漢見衛東和韓理過來,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接著吃喝。
衛東和韓理走進燒烤攤,選了一個稍稍避風的角落坐下,韓理扯著嗓子大聲朝老板喊道:“老板,給上十個烤雞腿,十串豬鞭,再烤幾個豬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