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死老頭,你都幾歲的人了還弄這破玩意。快去給我拿捆柴火來……今晚上都要準備好,明可以晚點起來。”
一向務實又囉嗦的吳媽衝著角落裏那個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的老頭喊道。
吳媽是個寡婦,兒子和媳婦都在外地做生意,難得兩三年回來看她一次。本來兒子是想接吳媽過去一起住的,吳媽搬去住了七八,越發覺得不自在起來,還是一個人在老家過的舒服些。
其實莫三個人擠在那租來的兩間屋子裏,裏裏外外都不方便,就是吳媽整沒事幹,左鄰右舍也都是些早出晚歸的勞碌苦命人,她一個人閑著,也沒個話的人,真叫百般無趣。
打定了主意,又和兒子商量好,隻要他們需要她帶孫子了,她一定去,孝順的兒子才肯放她回來。
平時吳媽也是個消停不下來的主,習慣了幹活,不做點啥,真是比死還難受。也算得是緣分,經人介紹,就來到了破黑傭兵團做廚娘。
雖是一個下人,破黑上下,也都對她和氣的,別看個個都是江湖上混的,手裏的武器也是沾了人血的,但是充滿豪情義氣。子韻姐,也不似那些凶神惡煞,在她眼裏,還是講究人人平等的。
所以子韻中毒這陣子,吳媽心疼得仿佛自己的閨女受傷了似得,也盡心盡責地幫忙照料。
平時那兩個丫鬟,也受不了吳媽的羅裏吧嗦,偶有頂嘴的,也就是嘻嘻哈哈的意思,並未真正吵起來。倒是牆角裏那個老頭,吳媽什麼從來不還嘴,就好像她手中的一部遙控機器一樣,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在他麵前,吳媽聲勢俱優。
廚房裏有了這麼個幫手,吳媽的工作輕鬆了不少。有了這麼個老夥伴,吳媽也少了很多無趣。
可是這次,他卻對吳媽的話充耳不聞,繼續幹著自己的事。
吳媽放下手裏的鍋蓋,走了過去。
老頭手裏的工藝品已經接近尾聲了。
這是一個特大號的燈籠,具體來,是一個燈。燈是用輕柔的竹蔑子搭建的倒袋形狀,底頂大,四麵用透明的宣紙包住,裏麵,是一個蠟燭盤,五根蠟燭圍城的圓形底座。
和做的那個四君子燈籠相比,這個顯然粗糙了許多,但是它有自己的特點,就是能飛上去。
不錯嘛。”吳媽兩隻手在圍裙上搓著,在邊上看得也來勁了,“看不出來,你還會這個。”
老頭並未答話,也沒抬頭。
“可以了,試試看。這個燈最講究的是平衡。”看來吳媽年青時候也沒少玩過這種。吳媽從圍裙的大口袋裏取出火折子,遞了過去。
老頭略略遲疑了一下,便接過火折子,心地點燃了蠟燭。
五根蠟燭都燃燒了起來,廚房裏漸漸變得明亮起來。那倒扣形的“大紙袋”也慢慢地鼓起來,緩緩的,緩緩的,脫離了老頭的雙手,往上升了起來。
“哎呀,成了!成了!”吳媽興奮地拍手叫著,猶如回到了童年,真的笑容無遺地展露。
突然一道殘影卷過,燈複又回到老人手中,蠟燭已滅,散發出嗆人的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