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和而不同
徐策見了,將紙扇在手掌中掂了幾下,若有所思,問道:“真陽道長,那位前輩真是尊師張果道長?”
真陽子伏在地上,微微點頭道:“貧道雖然幾十年未曾見過師父,但師父風采絲毫不變。”徐策聞言聞張前輩道法通,已然近神然有緣得見,真是此生無憾了!”
隻見張果乘著巨鯤到了山崖之下,身形嗖然一變,竟在崖石間接連飛躍,往山上來了,那巨鯤鳴了一聲,慢慢潛下水麵。
要知道,這五蓮山甚是陡峭,臨東海一麵幾近垂直,稍有不慎便即刻墜入海底,屍骨無存,而張果憑虛滑翔,真如外飛仙一般。
隻是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已立在崖前,東方噴薄的旭rì正映在他周身,一時間金光萬道,如夢如幻。徐策等人自負輕身功夫已獨步武林,但上這五蓮山仍是困難重重,而他頃刻間便飛身上崖,皆是心中一片駭然。
張果衣袖一拂,將真陽子輕輕托起兒,不必多禮。”此時旭rì高升,眾人才看清他的麵貌,隻見他身材高大潤,雖然頭發灰白,卻無甚皺紋。
徐策連忙拜道:“在下百家盟徐策,拜見通玄先生緣一睹尊容,真乃三生無憾。我等在此追蹤魔教妖人,擾了前輩清修,甚是抱歉。”
張果微微一笑妨,不妨,老道前些rì子往北冥求道巧途經東海,發覺此間戾氣甚重,故來一探究竟。”徐策聽他話,隻覺鼻端嗅到絲絲檀香之氣。真陽子聞言,訝然道:“師父,徒兒素聞北冥乃極寒之地,生機無存,不知師父前往所謂何事?”
何星飛聽著他們話,心中暗道,隻身一人不假於物前往極寒之地,真是曠古奇聞。他餘光一瞥,忽見何千年默默看著他,嘴型微微變動。原來何千年看眾人見了張果這般修為,一時間都氣為之奪,竟渾然忘了當前之事,而何星飛卻不知見機行事,還在旁默默傾聽,心中大急,隻得以唇語提醒。
而何星飛內息已被杜宗武的“九韶之樂”攪得混亂不堪,無力站起,隻能搖頭苦笑。而這般神情卻盡被上官翩翩看見,她雖然也對張果敬仰不已,但一顆心此刻全係在何星飛身上,隻盼尋得間隙救他。
隻聽張果悠然道:“老道此番效仿南華真人逍遙之遊,乃是因為近些年來心中有一個大疑惑,始終放置不下,隻能遠去北冥,望能求道。”徐策撫掌笑道:“久聞張老前輩深通推命之術,下間竟有通玄先生不能解的疑惑,晚輩真是好奇無比。”
張果道:“此言差矣,殊不知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眾人聞言皆是一片默然,暗自印證。
張果續道:“自盤古開地,三皇五帝以來,下大勢,分而合,合而分,興衰更替,永無止盡,盛世過後,戰禍連連。皆因世人是其所是,非其所非,倘若人人能明辨是非,則再無爭端,諸位都是百家之後,可有妙策?”
徐策微微一笑,問道:“前輩可知何為‘大體’,正所謂寄治亂於法術,托是非以賞罰,屬輕重於權衡。若法如朝露,純樸不散,心無結怨,口無煩言,何愁是非不明。”
張果尚未發話,韓仲卿心中已是不耐問何謂‘朝露之法’,若無自然之大道準繩,法又從何來?孟子曰:‘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是非不明,乃是因民智未開。”
徐策正yù出言回駁,隻聽公孫菱淡然道:“《取》有雲,夫辯者,將以明是非之分,審治亂之紀,明同異之處,察名實之理,處利害,決嫌疑是非,唯辨而已。”她自登崖至今,極少發言,如今突然引出墨家經典,眾人均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