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1 / 1)

有流水的聲音,卻比流水的聲音更聲柔一些,有風的聲音,從指尖溜過,像軟軟的紗,還有陽光,在樹葉中跳動,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

“砰”的一聲,她感覺自己從樹隙和陽光中掉了下去,落到水中,隨波逐流,不知要去何處。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一寸一寸讓她身體往上浮,逆光裏看不清那人的容貌,男人的聲音在說,“明玉珠堅持住,堅持住就能活下去……”

“你是誰?”她緊緊抓住了那隻手,一股哀傷湧上心頭,莫名其妙的就想哭。

那隻手一點溫度也沒有,涼得像水,又似無形的風,離開得不知不覺,她再抓不住,眼睜睜的望著那張模糊中帶著笑容的麵孔越來越高,升到了天上去,化做一點光與太陽重合成了一起。

她從夢中哭醒起來,眼前漆黑一片,唯有夜風吹過的紗帳撫到了她的臉,像那隻手的溫度。

為什麼要哭呢,眼淚又為誰而落,她竟不知道,隻因為一個夢,這大半年裏時常出現的同一個夢境。

“師傅,如果一個人經常做同一個夢,夢到同一個人,卻又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夢裏覺得是生離死別,夢醒了又如同隔世,是怎麼回事呢?”

“明小姐,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靜慧師太盤坐在蒲團上,手裏捏著佛珠,一雙眼慈祥的望著眼前少女。

香霧繞在少女的頭發上,又有一縷遮了她的眼,她的眼睛不大不小,黑白分明,非常美麗,隔著香霧虔誠的望著師太,“心願?一直覺得能夠實現的才稱作心願,實現不了的隻能叫奢望,奢望不提,若說心願,我想知道夢裏的那個人真的就隻是夢境裏的幻像嗎?”

師太說,“明小姐,如若一個執念放不下的話就會化作心魔。”

明玉珠笑了笑,“我知道,魔從心生嘛!”

隨陽城戰役冀黎兩軍交惡三個多月,十幾天前黎國突然給冀軍主帥平慶王遞了降書,並進獻美女百人,黃金萬兩以示誠意,願割地停戰。

平慶王喜不勝收,在慶功宴上大肆享樂,酒醉迷亂時,卻被身旁的美人製住,原來這百餘美人竟是黎國宣王榮昭屬下暗自訓養的娘子軍,平時隻做暗殺竊秘之事,第一次用到了戰場上。

黎軍內應外合,迅速拿下了隨陽城,更把主帥平慶王和副帥定北侯做了人質。

為一血前恥,黎國亦向冀國要求送百名美人進獻到隨陽城給黎軍,附黃金兩萬兩,否則將把平慶王和定北侯的人頭懸於城樓上示眾,且那百名美人中必要有平慶王府家眷和定北侯府家眷。

一個月後,百名美人乘坐在馬車上同黃金一同抵達到隨陽城。

城門大開,美人陸續從車上下來,排成兩排由兩名管事的領著,徐徐走入城內,個個衣著光鮮,身姿綽約,不乏容顏靚麗者。

到內中門時,有個女將軍站在當口,對美人們一一尋問:哪個府上的,姓名,年紀……

美人回答了,旁邊便有人用筆記,標上序號,認為美的在後麵做個花形標誌,尚可的畫圓,難登大雅的圓中打叉,不論出身貴賤,以貌分成三等,列為三隊,分別交於不同的人帶走。

“哪個府上的?”

“北定侯府。”

女將軍及身邊的人同時抬眸。

但見眼前是個十六七歲的綠衣少女,膚白似雪,身材窈窕,長發如瀑般傾在一側和腦後,綢緞一般光亮。

女將軍挑了挑眉,對少女道,“抬起頭來?”

少女抬了頭,一對眉,彎如柳葉,一雙眼,似水含情。

女將軍問,“你是定北侯府的什麼人?”

少女回道,“奴婢素月,定北侯府晴小姐的貼身丫鬟。”

“丫鬟?定北侯府可還有人來?”

“再沒有,唯奴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