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同望憑欄(36)(1 / 3)

浮華再度醒來,已經是三更天了。

舟梨刖閉目依偎在她身旁,濃重的酒味刺滿鼻息。

眼睛有些酸痛,她伸手揉揉,疑惑地看了看身旁安靜的舟梨刖,眉頭微皺。

“喂,醒醒。”她捅了捅他。

月光已經慘淡,他的睫毛細長而稠密,看著像是九重天外的仙子。

他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澈,看著她緊皺的眉目:“怎麼了?是不是頭疼?”

說著,便坐直,抬手要為她拭溫。

浮華不經意地閃過他的手:“沒有,我隻是想問你,你是不是喝酒了?怎麼滿身的酒氣?”

舟梨刖起初微怔,片刻,便淺笑起來:“我沒有喝酒,是你喝酒,沒想到,你竟然連自己醉了都不知道。”

他唇角有一抹無奈的寵溺,讓浮華一愣。

“我?”她蠕動嘴唇,“我怎麼可能喝酒呢?”

“你忘了你聽的曲子麼?”他凝望著她,同她慢慢講,“《勿醉三水》你說你聽著有些醉,就想喝些酒。”

“是麼?”她疑惑道,腦子有些疼,“罷了罷了,腦子愈發不中用了,原來有了孩子還會善忘這毛病。”

她撫額輕輕咳漱一聲,臉色有些白。

舟梨刖的笑斂了去:“以後,不要喝酒了,你的病還未好。”

聲音裏夾雜著難以察覺的疼惜。

“病?”她忽然扯出一抹悄然的笑來,臉頰還是有些不自然的紅,“怎麼我總是有病呢?我的身體不是好了麼?哪還有什麼病,你不要老是唬我。”

說完,嗓子有些癢痛,實在忍不住,隻能壓抑地咳漱兩聲。

“我怎麼又咳漱了呢,看來,定是這酒不太好,孕婦喝了傷身。”她抬頭,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他。

舟梨刖的眉宇間有著化不開的愁緒,眉頭緊皺,盯著她的眼睛:“你沒有病,隻是……稍感風寒,養些日子,便好了。”

“是麼?”她輕輕笑著,微風將她的發絲吹得飛揚,“幸好,你是關心我的。”

舟梨刖不做聲了,隻是盯著她。

她微微側頭,撅著嘴巴,有些頑皮的模樣,迷茫地看著湖麵亦然空蕩,隻剩他們這一座花船飄蕩著。

“我模模糊糊記得自己聽了什麼曲子,卻忘了詞,你說它叫《勿醉三水》,那你定知道它的詞了,念給我聽聽好不好,現在實在是無聊。”

她回頭望著他,大大的眼睛可愛極了,等待他的回答。

“好。”他竟就這麼同意了,黑色的眼底看不出情緒來,薄唇輕啟“故人不忘,千人行,千人往,覆轍勿癡勿念,可映當年月與霜,天高帝凰人羨鴛鴦,不負歇裂舞紛雪揚,無望無喚目弦迷慌,年少扶輕狂而闖,百年木然盡失天涯,蝶雨落下吾癡狂,放下一身疊裝,為君笑癲,情深不忘,人間地上,攜手一場,夢落三生斷黃泉,此生依君對戲言,酒醉陳州,入心不宣,荒唐過往戒牽念,麵若霏雨磬音音而端郎,尚存尚且孽前章。”

他念地極慢,身旁的光亮與他似是融為一體,那字字的悲傷不言與表,之前隻記得女子吟唱地委婉感傷,卻未在心底感切,而舟梨刖念出來,她卻實實在在地聽到了悲傷。

她不滿地嘀咕道:“年紀輕輕,怎麼都這麼容易感傷呢?”

身旁響起一聲極細微的笑聲,她側首看他:“你笑什麼?”

他不說話,眼中看著平靜的湖麵,似乎世界都和他一同安靜了下來。

“你是不是笑我?”她不滿地扯動他的袖口,一副小女人的模樣。

舟梨刖中收起了笑,低首看著她,眼裏有她看不懂的情緒:“我沒有笑你,我隻是,突然覺得現在很好。”

“什麼?”浮華有些不懂。

“沒什麼。”他回她一句讓她很抓狂的話。

好吧,沒什麼就沒什麼。

一湖,一船,一輪淺月,天際泛白,兩人而臥。

浮華以為這次遊完陳州,便會和以前一樣,順利地回到太怡山,因為舟梨刖一向是行動派,做起事來,說做便做,哪怕她還未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