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雖然現在還沒有入伏,但是程誌超身處的環境卻依舊讓他大汗淋漓。現在正學生放暑假的時候,來自五湖四海的大學生和或出門打工、或回家探親的民工將原本看起來相當寬敞的候車室擠得水泄不通。人身散發出來的熱量,足可以做一頓百十來口人的大鍋飯,但是平均一分給候車室的各個角落,除了讓人感覺到熱之外,連個雞蛋都煮不熟了。
程誌超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將手中的火車票叼在嘴裏,伸出右手解開了襯衣上的兩顆扣子,費了驢大勁終於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之後,終於發現,坐著的感覺的確比站著要舒服不少。
手上拿著一份報紙,確切的是四份,更確切的是殘缺不全的四份。站前廣場上賣報紙的大媽言之鑿鑿的對他:“夥子,一塊錢四份,既便宜,又足量,比在街頭花五毛錢買一份要劃算得多。”
程誌超從來沒有把自己劃分為文化人,生對報紙這東西免疫,平時很少看,這一次也不例外,買報紙的原因完全是因為車票上的座位信息已經明確的告訴他,這一次的旅程恐怕要站幾個時了。買一份報紙,一方麵在路上可以打發一下時間,另一方麵,如果僥幸能擠出一塊方寸之地,這東西鋪在車廂板上,雖然有辱斯文,卻能有效的保護自己的臀部,一舉兩得。
在候車室的椅子上坐下來,想看報紙的時候才發現,上了賣報紙的大當了——四份報紙沒有一份不是缺版的,最要命的是現在的報紙版麵上的廣告比實質內容要多出一倍以上,翻了十幾分鍾,終於長歎一聲,放棄了想要搜索點有價值的東西的想法。打了一個哈欠,換了一個比較豪放的姿勢,將報紙攤開蓋在臉上,幹脆合上眼睛假寐。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丫頭,打扮得也頗為時尚,尤其是一頭清水麵條般的頭發更是引人注目。程誌超剛一坐到對麵,這丫頭的眼光就被吸引了,偷偷打量了十來分鍾。可是程誌超換了這個豪放的坐姿之後,那丫頭顯然是受過良好的教育,臉上頓時露出鄙夷之色,將頭扭轉過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對於這一切,程誌超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對麵的丫頭,並不是他關心的人。他所關心的人,在手裏這邊火車票的終點。一想到這個人,原本不愛笑的程誌超的臉上,居然也會時不時的浮起一絲笑容。
火車站的喧囂之中,居然能找到一片寧靜的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程誌超報紙覆麵,心裏想著終點的那個人,竟然做到了,這種感覺實在是很美妙。但是不幸的是,他這種美妙的感覺並沒有保持得太久。
這種感覺被破壞的原因,是突然有人不識時務的在他的腿上踢了兩腳。這兩腳踢的力道雖然不算太大,但是卻足以把他驚醒。
一把扯掉了蓋在臉上的報紙,程誌超皺著眉著坐了起來,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雙腳。本來他第一眼完全可以看到這雙腳的主人,但是剛才是這雙腳破壞了氣氛,所以第一眼能看到它們,全靠下意識。
這雙腳的主人不是對麵坐著的那個丫頭,那個丫頭腳上穿的是一雙白色的皮靴,大熱穿皮靴本來就是一件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的事,但是現在的女孩子似乎越來越有個ing了,個ing到了完全可以將超短裙和皮靴有機的結合在一起的程度。更令程誌超發指的是,被鬼子發揚光大的人字拖這幾年也越來越流行,隻是和人家不同的是,咱們中國人穿人字拖,很少有穿襪子的。
眼前的這雙腳晶瑩圓潤,就連足弓的弧線都有一種讓人窒息的美感,十隻巧玲瓏的腳趾甲上塗上了一層透明的指甲油,比某些時候程誌超見到大紅的指甲油顯得有品味得多。淡紫色的皮涼鞋,鞋帶很巧妙的做成了一個蝴蝶結的形狀,單憑這雙腳,程誌超的鼻血幾乎就要流了出來。
順著圓潤的腿向上看,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色狼,一些不該看的地方幾乎是用光的速度移過的,終於在幾秒種之後,程誌超看到了主人的臉。而一看到這張臉之後,程誌超的眉頭皺得更高。
憑心而論,主人的這張臉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絕色,明眸皓齒,鳳眼娥眉,再配上宜喜宜嗔的櫻桃嘴,隻能用一個美字來形容了,過多的修飾,反而會破壞這種得獨厚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