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樣的波線 (十三)(2 / 3)

華雄茂一直是陳克的死黨,在上海的時候人民黨規模雖然,卻有齊會深這個搞政治工作出現,與華雄茂形成了某種“對立”的形勢。到了安徽之後,齊會深留在上海,而尚遠卻又接替了齊會深的位置。雖然一直執掌著人民黨裏至關重要的力量,但是華雄茂卻始終無法成為政治序列裏頭的二把手。這是華雄茂十分鬱悶的一件事。

章瑜的情況就簡單很多,雖然理論上他屬於部隊係統。不過水上支隊一直受黨委直接指揮,華雄茂的命令也不是那麼絕對的。現在正是水上支隊大顯身手的時候,即便華雄茂作為元老,將來有著更高的地位,但是章瑜至少建立了自己的人脈,有著基層的影響力。章瑜身為吏家庭出身的革命者,他比誰都更加清楚擁有了基層的人脈意味著什麼。他雖然一點都不真心支持尚遠,但是他必須能夠保證在未來的工作裏頭不會出現新麻煩。製造出幾萬記仇的百姓對章瑜有什麼意義呢?所以他不得不反對華雄茂的強硬態度。

其他同誌地位不夠,現在更不適合話。於是會議室裏頭就這麼沉默了。

沉默沒有持續太久,其他接到通知的同誌們已經開始趕回,徐電急匆匆的從外頭闖進了,一進門就看到一堆部隊的幹部們幹坐在這裏,他登時就愣住了。

“陳書記呢?部隊怎麼沒有做警戒?”徐電驚訝的問道。

沒人立刻回答,大家瞅著徐電那驚訝的神色。這句話已經表明了徐電的立場,這位畢業於東京大學法律係的大學生是支持強力行動的。華雄茂曾經和徐電一起在張有良的圍子裏頭力擒張有良,殺出一條血路。也是生死之交,所以華雄茂倒也沒有讓徐電傻站著,他開口解圍道:“這件事由尚遠書記負責。尚遠書記現在去勸災民了,走之前讓我們在這裏待命。”

“啊?”徐電很有些不解,“這件事明顯是有壞人挑撥,偷東西,破壞莊稼,這些災民還覺得自己有理了不成?”

“那徐書記,你覺得該怎麼辦?”章瑜問。徐電不是政治局書記,而是政法委的書記,也管紀律。章瑜這個稱呼本來就有些挑唆的意味。

徐電很明顯沒有聽出這話裏頭微妙的感覺,他立刻回答道:“怎麼辦?我覺得現在就是立規矩的時候,這些災民應該納入我們革命的旗下。現在是亂世,沒有規矩是不行的。部隊把災民一圍,然後告訴災民,災民裏頭有壞人。若是一味的遷就,隻怕就變成了縱容。而且不清楚的話,倒顯得咱們跟不近人情一樣。”

等徐電激昂慷慨的完,會議室裏頭又陷入了沉默。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同樣是一個選擇。至少華雄茂本人是支持的,他最早想到的就是這麼一個解決辦法。而且華雄茂做這樣的選擇也不僅僅徐電出來的這些理由。身為保險團裏頭級別數一數二的指揮官,華雄茂還擔心百姓們的情緒。災民盜竊和破壞莊稼,在百姓中的影響極壞。百姓們本來就對災民吃自己的糧食很不滿意了,不過大家不願意多惹事而已。現在收獲時節到了,百姓卻沒有因為收獲在望而有絲毫的寬容。百姓們的情緒恰恰因為知道已經有了切切實實的希望,反而更不能接受任何破壞自己未來生活的行徑。

不管尚遠的行動能夠如何最快解決災民的騷動問題,但是如果此事不能給百姓一個交代,別百姓們不能接受,部隊裏頭的戰士同樣不能接受。在華雄茂看來,人民黨在鳳台縣的威名可不僅僅是靠仁慈,而是靠了強大到能夠輕易消滅張有良,壓製地主吐出土地的絕對武力才達成的。一旦被人民質疑了保險團的武力,那接下來就是諸多不可預料的事情。

災民能通過鬧事得到不正當的收益,難道鳳台縣的百姓就不能鬧麼?保險團敢鎮壓災民,但是保險團真的敢鎮壓自己的鄉親父老不成?

想到這些,華雄茂覺得心裏頭一陣煩躁,他長長的出了口氣,然後站起身來。“我去部隊那邊看看。”

沒人敢攔著華雄茂不讓他走,眾人看著華雄茂大步走出會議室,誰都不吭聲。

“華旅長。”徐電突然喊了一聲,然後追了出去。很快他就趕上了華雄茂。

華雄茂沒有停下步伐,隻是問道:“有什麼事。”

徐電一麵加快步伐以跟上華雄茂,一麵急切的道:“華旅長,我們這就要推行司法係統,這件事本來就是立威的好時機,任何人都不能在鳳台縣胡作非為。咱們總得想想百姓對這件事的看法吧。”

這話切中了華雄茂的心理,不過他也沒有表示讚同。無論這件事最終是什麼情況,鎮壓也好,威懾也好,或者事情結束之後退兵也好。華雄茂都得讓部隊有個思想準備。光知道災民在鬧事,卻沒有任何命令,停在縣城外頭的部隊現在也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

徐電錯誤的以為華雄茂不同意自己的想法,他緊接著道:“民無信則不立,咱們光人民黨和保險團是人民的隊伍,現在人民需要保險團來保護的時候,這事情就這麼輕易的放下了?怎麼向部隊解釋呢?”

聽到這話,華雄茂猛的停下步伐。徐電沒想到華雄茂會這麼幹脆的站住,一時收不住腳,向前多邁了一兩步才停下來。轉過身,徐電幹脆擋在華雄茂前頭,“就算是現在不能立威,一旦災民騷動平息下來,怎麼都要用些人頭立威。亂世用重典,咱們一味的示好,這是肯定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