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淵的眼神自始至終便膠結在子墨身上。
對著神情木然的子墨,他執拗地說:“子墨,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了。你再相信我一次,讓我做你的守護神。自此以後,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為了蒼生棄你不顧,因為蒼生若再有難,我會與你一同攜手拯救天下。”
“還想拯救天下?哼,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太巫放開子墨一步步向荀淵走來,“或許你沒聽說過斷魂噬筋水,不過我並不介意告訴你,那可是讓你散盡天元地根的無解毒藥。我正好在子墨用來防身的劍上抺了一些,剛才你不巧中了她一劍,你覺得你還能擔著始神之名去拯救蒼生嗎?先想想如何拯救你自己吧!”
太巫說到興奮處妖瞳突然變得殷紅如血,就在他狂妄地仰天大笑時,兩朵大如雞蛋般晶瑩剔透的霜花突然自荀淵袖中激射而出,生生嵌入他的雙目之中。
太巫雙手護臉發出一聲慘叫。
“不要殺他!”
子墨的聲音在他身後清晰地響起。
有人向他奔來,那是子墨的腳步聲,劇痛中的太巫一度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子墨不要過去!”
荀淵趕在子墨靠近太巫之前將她一把攬在懷裏,摟著她連退數步。
萬丈高空中傳來戰鼓的聲音,這次,太巫聽得非常清楚。
他知道,紫儀手下的怨靈與神族的兵士已經開戰。他不知道的是,宓岐去了哪裏!
太巫摸索著起身,將嵌著霜花的臉轉向子墨的方向,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他沒說明,但是子墨卻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早就淚流滿麵的她正要哽咽出聲,荀淵卻輕輕托起她的雙手,痛心地問:“為了保持神識清明,你在他每次用妖瞳催眠你時,都是用這種自虐的方式保持心神不被他左右的嗎?”
子墨訝然地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望向荀淵。
一旁雙目不能視物的太巫不甘地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什麼方式?”
那是一雙看似尋常的手,但是每一次被人碰觸,都會引起蝕心般的疼痛。子墨沒有想到,荀淵才跟她一接觸便發現了這個秘密。
子墨下意識地想將雙手抽回,早有準備的荀淵迅速用靈力替她逼出十指內細如牛毛的銀針。
看著子墨痛到扭曲的臉,荀淵心疼到無以複加,衝太巫斥道:“難道你感覺不到,她的雙手每一次被人碰觸都會痛到全身發顫!哪怕是輕微的顫抖,你也應該早有察覺才是!子墨既然是你心愛的女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別說了!”
子墨打斷荀淵,轉頭望向太巫,哭著勸道:“太巫,回頭吧。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不由分說將你帶回妖族,你早就回到了你父親身邊,成為一個不問世事的自在散神。是我害得你為了妖族奔走多年,背負滅族之苦。是我想救海皇,害得你成為諸神中的笑話……”
“不怨你!要怨也該怨眼前這位道貌岸然的始神!如果不是他,你我早就結為夫妻成了逍遙世外的神仙眷侶,哪裏還會落到今天這種田地!”
太巫桀桀怪笑著從地上掙紮起來,不能視物的雙目準確地對上荀淵,“奪妻之恨,太巫一日都不敢忘。即便你現在封了我的神獸之力,也未必就一定能在我麵前再次帶走子墨。”
說完他身形暴起,招風為刀引水為箭,鋪天蓋地朝荀淵襲來。
荀淵剛才趁太巫不備封印了他體內的神獸之力,再加上他現在目不能視物,對付起來相對要容易一些。但是荀淵也清楚太巫在子墨心裏的份量,不想傷了他,這樣動起手來未免就被動一點。
子墨自知今天兩人這一戰她沒有辦法阻止,而且太巫目前的狀況也唯有讓荀淵將他製服了才有解救的可能,所以她隻能在一旁靜觀其變。
覆蓋在血蓮上的白雪已有融解的跡象,從戰鼓敲擊的聲音中子墨判斷出縹緲仙境之外的激戰已趨於結束,眼看著太巫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荀淵也沒有真正要傷害他的意思,子墨懸在半空的的心總算稍稍放下了些。
血海邊的紫儀手下的怨靈在仉溪與汲昊聯手之下已經潰不成軍,紫儀拖著一副受創嚴重的殘軀隻身逃入縹緲仙境時一眼便看到了子墨,一心想置她於死地的紫儀自覺機會難得,忙隱了六識遁地朝她靠近。
一直專注地在旁觀戰的子墨突然察覺到腳下鬆動,正要騰空而起,卻被人抓住了腳踝。她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剩下一條胳膊的紫儀舉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