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紫儀撲向荀淵,才消退的怨靈又成千上萬地湧了上來,荀淵瞥了子墨一眼,小心交待:“他已經不是你認識的海皇,而是紫儀的傀儡罷了。對他你不必手下留情。”
子墨眼看著雙眼僵直的海皇像是受到催眠一般向她飛撲過來,衝荀淵點了點頭。
雖然表麵答應了荀淵,但是真正麵對海皇時,子墨仍是下意識地有所保留。而紫儀顯然是拿準了她的弱點,這才故意讓海皇來對付子墨,而她則施出全身修為來絆住荀淵。
直到與海皇交上手後子墨才明白荀淵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她沒有想到,失了心智又魂魄不全的海皇像是突然被激發了潛力,竟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起來,再加上子墨又不忍心真正對他下手,十招之內他便撕裂了她護體的靈力。
無數怨靈朝她撲了過來,子墨一時間難免左支右拙,就在她忙於應付之際,海皇五指如鉤,突然直取她的心口。
子墨知道自己一旦失去內丹會意會著什麼,隻是事到如今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她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突然一股強大的衝力將她推向一旁,隨著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悶哼,子墨驚惶地張眼,卻發現被海皇扣在手裏的人居然是汲鳳。
海皇一手托著她的後背,一手尚插在她的心髒深處。
子墨心神俱裂,嘶聲吼道:“汲鳳——”
原本雙目僵直的海皇被她這一喝突然一凜。他原本僵直得沒有焦距的雙目直直地望著汲鳳,像是不解,更多的側是茫然,他偏了偏頭,望向懷裏那個嘴角不住有血流出來卻猶自微笑著的女人,甚至還擰了擰眉。
子墨知道他的手裏正捏著汲鳳的內丹,怕激怒海皇,她雖然著急卻不敢近前,隻能不住地提醒他:“海皇,她是汲鳳,你最愛的女人汲鳳呀!難道你竟要親手毀了她麼?”
與荀淵激戰在一處的紫儀用餘光看到這一幕,衝海皇喝令道:“快,殺了她!”
海皇得令之後茫然地又看了汲鳳一眼,手卻僵在原處。
紫儀再次催動咒語,漸漸地,原本麻木的海皇麵上有了痛苦的神色。他的插在汲鳳身體內的五指開始不受控製地,慢慢屈了起來。
“你隻要一抽手將我的內丹剜出來捏碎,我就完了。但是我知……道……,你是因為失了心智,才會這樣對……我……”
汲鳳微笑著撫上海皇的臉,貪婪地望著他,喘息著又說:“我……我知道變成這樣非是你自願,所……所以,我……我來幫你……”
“不——”
子墨眼睜睜地看著汲鳳拚盡全身修為,她五指如刀剜向海皇的心口,幾乎與海皇同時發力捏碎對方的內丹。
在子墨淒厲的呼聲中,海皇與汲鳳相擁著筆直地從萬丈高空往下墜去,一路撒下萬點金光。
子墨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如箭一般跟著一路下墜追了過去。她散盡靈力去追蹤著海皇跟汲鳳飄散在天地間的神識,子墨知道,這是讓他們重生唯一的機會。
原本與荀淵纏鬥在一處的紫儀陰冷一笑,召來更多怨靈糾纏住荀淵,她則在飛身撲向子墨的同時使出全身的邪崇,一掌直擊一心忙著收集神識的子墨。
仉溪正好率領神兵天將趕到,無意中瞥到這一幕,無奈他離子墨的距離有點遠,急忙蓄了周身的暗靈之力從側麵揮出一掌,想要化解紫儀的邪祟。
盡管他這一掌禦去了紫儀劈向子墨的大半邪祟,毫無防備的子墨仍然被那一掌的餘威擊中,直接從萬丈高空中墜了下去。
荀淵大驚,周身靈力暴長,天空中霜花如刀打在怨靈身上,一時高空中鬼哭狼嚎。他則化身霜刀,直接擊向紫儀。
紫儀慘呼著遁走,荀淵無心追擊,與仉溪幾乎同時朝下墜的子墨追去。
仉溪到底修為不如荀淵,追至半途,隔著重重雲層便不見了荀淵跟子墨的身影。即便這樣,他還是不死心地追到地麵,又將方圓百裏找了個遍,仍是沒有子墨跟荀淵的影子,不得已之下,他隻好率領眾神清絞了殘餘的怨靈,回天庭複命去了。
荀淵緩緩收了靈力,微微張眼,望了望氣息已穩的子墨,終於鬆了口氣。
夜裏地麵的溫度有點低,子墨又有傷在身,荀淵想了想,便起身生了個火堆。
就著跳躍的火堆打量了子墨半晌,抬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亂發,他似滿足又似歎息:“讓你聽話怎麼就那麼難呢,不是叫你離開麼,為什麼要回來?”
荀淵的手頓了頓,自語了一句:“終究還是擔心我麼……”
說到這裏,他像是自己也不敢相信,苦笑著自嘲道:“你這人,眼裏揉不得半粒沙子,既然已經認定我是不屑之徒,又哪裏還會把我揣在心上。”
子墨無意識地喃喃了一句,荀淵垂目看去,她卻又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