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隱顯世界的邊緣(1 / 3)

在上一本書《夢醒修真錄》的寫作過程中,我除了收獲難以量計的板磚和鄙視外,還在讀者老大“何處夢醒”和“高空飛鷹”的幫助下,建了兩個群,收獲了許多難得的朋友。這些朋友個個都是火眼金晴,不僅一眼即洞穿我的破綻,甚至無情地揭穿我神棍的本質。他們怕我在江湖上丟人,抱著治病救人、懲前毖後、殺雞駭猴的目的,相約到群裏來阻止我繼續寫下去。時而是慈母般的循循善誘,時而又示現嚴父般的痛斥批評,以種種方便法門,欲拉我從是非海、口舌場中出離。但我那頑劣蠢鈍的根器,配合我那愛出風頭的積習,終於戰勝了我對個人名譽的愛護、對人生價值的尊重,不僅厚起臉皮寫完了上一本書,而且還徹底撕破臉皮,躊躇滿誌地開始了第二本書。

話一個故事的開篇是往往最艱難的事,麵對一大堆材料,麵對一大群人物,現實的、虛構的交錯在一起,你以為這次可以寫一本驚世駭俗的了,你以為終於可以搞一個大新聞了,你以為從此可以名揚四海、縱橫江湖了,你以為很快就能揣一隻簽字筆到大江南北去吃香的、喝辣的了……這些離奇而詭異的念頭,讓你在夢中不斷笑醒過來。因此,鑒於上一篇的節奏緩慢,情節拖遝,最終得到被眾人病垢和鄙視的果報,你決定這一回總要來個脫胎換骨、一鳴驚人,以實現鹹魚翻身的妄想……如果作為碼字的你,真有上麵那些想法,我隻能苦笑道:“兄弟,你真是 siple,seies na≈iul;ve。”

大多數時候,我們很難分清楚夢想和妄想之間的不同,而麵對那不間斷的、希望出人頭第的衝動,往往就像上麵hgr的文字自慰一樣,結果總以苦笑收場。但偶爾卻有例外,常常是在平凡沉悶的世界中,總是有少數的人,他們能把夢想硬生生地從虛幻中帶進現實,讓我們這些圍觀的群眾稱之為奇跡。嗬嗬,大概是這些人發現了現實和夢想之間,原來並沒有多少障礙,隻需要我們勇敢堅定地跨過去,那個無所不能的自己,已經在刹那間為我們的人生掀開了嶄新的一頁。

…………。

尤隻虎沒有目標的奔跑,穿大街走巷,看似沒有任何規律的瞎逛,可每到一個十字路口,他總會停下來,略帶神經質地對著一旁的各種物事,自言自語地上幾句,諸如“她在哪個方向?”、“我該往走條路?”之類的話。

這些問題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問的對象,有時是一隻貓,有時是一條狗,有時是一棵樹,有時是一個電話亭,甚至有時還是一個垃圾桶。就好像這些對象在告訴他該往哪裏走,該走哪條路。尤隻虎得到了答案,便繼續向前狂奔。

但他的身體素質卻不如他想像般優秀,中等瘦削的個子,逢亂的頭發,眼眶深凹得厲害,看起來就像長期睡眠不足的樣子。二十幾條街下來,他已經氣喘籲籲,外加雙腿酸軟了。他靠在一棵高大的柏樹邊,大喘著氣道:“不行了,我再也跑不動了,附近有沒有可以藏起來的地方?”

柏樹似乎沒有聽懂他的話,他心中大急,趕緊轉過身來,雙眼極其專注地凝視著樹幹,口中念叨著:“樹在我心裏,樹的長相是我的心流注的樣子,我讀懂我的心就能讀懂世界上的一切,我能讀懂我自己的心……。”這些就像咒語一樣的話,在他口中,像背書似得念叨著。

在他此時此刻的記憶中,這些自言自語的話,全是從他父尤浩英那裏學來的。他那古怪的父親從他懂事的那一開始就訓練他,讓他去明白“能”和“結構”的關係,心和物質的關係,意識和潛意識的關係等等,可尤隻虎從來都聽不懂他父親的話,隻是被動地去做,去完成作業。

雖然他心中抗拒父親的教育,但此時的他卻憑借著那教育下的成果---不同尋常的能力,連續地擺脫追捕他的人……他於惶恐的奔跑中,多少有點暗自得意。

忽聽身後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冰冷地道:“來不及了。”

尤隻虎大吃一驚,再難專注下去,幹脆轉身對著那女子罵道:“楊曼菲,拜托你追殺別人的時候,也注意一點風度好不好?別人被你追殺,本來就很恐懼了,你一副冷酷的樣子,豈不是讓快死的人更加痛苦?能不能多一點殺手的溫情,也算提高一下職業素養?!”

他本來想繼續,那死刑犯在被處死以前,還能吃一頓豐盛的大餐,算是對終結生命的補償,職業殺手是不是也該在殺人的時候,附帶贈送一點套餐優惠服務……但見對方漠然的表情,他下麵的話便不出來了。

那叫楊曼菲的女子,身形高挑,長發披肩,雙眼微藍,雪白的臉色配著高聳的鼻梁,本該是一個人見人愛的美女,但其冷漠的眼神,卻多讓人敬而遠之。

那尤隻虎一口氣了一大堆話,見對方沒有回答,心中發虛,忍不住又道:“呃……你不是來殺我的吧?你……你抓住了我,這個貓捉老鼠的遊戲,就算是你贏了,你總該……發表一點獲勝感言吧?”

他竭力地想化解一下這冰冷地氣氛,同時也在苦苦猜測著這女殺手在想什麼,忽見楊曼菲拿出手機,漫不經心地道:“找到咖啡貓了。”完掛斷電話,對尤隻虎道:“走吧,跟我回去。”

尤隻虎睜著大眼,叫苦道:“我的代號不是019嗎?啥時變成咖啡貓的?”

楊曼菲不理會他的話,隻是道:“尤教授回來了,心智研究中心也重新啟動了,我負責把當初離開的人,全都帶回去。咱們走吧。”

尤隻虎鬆了一口氣,用手來回地撫著胸口,笑道:“嗬嗬,我還以為你是來殺我的呢。咦,我爸從精神病院出來了麼?”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道:“我聽你收了一個機構的錢,然後去殺了程歡,有這回事吧?”

他本來還想繼續“這也是我為啥一見你就跑的原因,因為怕你又收了誰的錢,來殺我”,但見楊曼菲斜視著他,他趕緊打住話題,雙手高舉,道:“我聽你的……咱們回去吧,我也是很想念組織的人了,長時間流浪在外麵,風雨飄搖……呃,我閉嘴。”

他的話剛完,忽然感到身後的樹晃動了一下,他那從就被訓練出來的,解讀物相運動的能力,使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懼,脫口就道:“哎喲,這附近還有其他人在找我麻煩,不對,是找我們的麻煩!”

話未完,那楊曼菲已伸手抓住他的胸口,用力向右一拉,把一個輕微穿透的聲音留在了身後的樹上。

尤隻虎瞥眼一看,那樹幹上深深地栽進了一隻類似於短箭的東西,他急著向來處張望,卻看不到有任何人在。

楊曼菲取下那短箭,拿在手上看了看,又轉頭瞧了瞧四周,道:“不用找了,人已經跑了。”

尤隻虎點點頭,一本正經地道:“是啊,一槍打不中你,還敢站在原地不走的人,簡直是找死呢。”但轉眼又覺得奇怪,問道:“楊曼菲,你是不是知道開槍的人是誰?這一槍是打你的,還是打我的?這短箭裏麵,裝的是迷ya吧?”

但見楊曼菲的表情略為呆滯,他又勸道:“算了吧,我問錯人了。邏輯推理這種事,不是你擅長的。你最擅長的是肢體運動,不是動腦子啊。”心中暗笑道:“這美女幾年來一點沒變,腦子還是那樣又簡單又機械,像個機器人。”

楊曼菲並不生氣,稍稍細想,發現自己果然想不下去,也就立刻中止這不適合她的工作,拉上尤隻虎離開。

兩人徑直來到機場,尤隻虎奇怪地發現楊曼菲帶著他穿過了一條特殊通道,直接來到一架型飛機的跟前,尤隻虎奇道:“這是咱們心智中心的專用飛機麼?中心啥時變得這麼有錢了?”

見楊曼莫不答話,他歎道:“和你在一起,除了秀色可餐以外,再沒別的樂趣了,連個話都找不到人。”

坐在飛機上,尤隻虎拿出一大堆問題,可楊曼菲總是戴著一副耳機,抱以毫不理會的態度。他無聊得很,幹脆決定再試試讀心,看看能不能讀出一點有用的資料來。

他放鬆坐正,直視著前麵座位的靠背,然後心中默念著:“結構局限功能,不要在意事物外表的樣子,放鬆放鬆,把結構和形式的樣子從心裏麵去掉,隻看它的功能……。”

他一邊念叨,其實也在一邊觀想,想像著前麵的座椅並不存在。

他父親尤浩英訓練他很多年,可他對父親的理論,依然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隻能用,而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從就在單親家庭中,唯一的愛源於他的父親,因此對他的父親極為信任,父子倆的關係也極為融洽。

他看得一會兒,眼前的靠背漸漸變得模糊,轉而代之的是大量微粒在震動。那震動由慢到快,偶爾有光茫在其中閃現。剛才奔跑的疲憊,讓他此時的身心過於鬆散,稍一專注,竟忘了自己這麼做的目的,反而是漸漸沉靜下來,處在一個半睡眠的狀態。

他在朦朧中,看著眼前的微粒就像跳舞似的,而自己的心中,仿佛也有什麼東西在跳著同樣的舞。隱隱約約有一種衝動在配合著眼前的境相轉換,一切漸漸變得不真實起來。

他覺得身體有些軟,想癱下去,似乎那微粒的震動,在他心中引發了一種輕撫肢體的輕鬆與愉悅,很想徹底地消融進去。

忽然間渾身巨痛起來,像是每個細胞毛孔都被紮進鋼針,他疼得大叫,立刻醒過來。原來剛才的一切,是一場夢。

渾身是汗的他躺在床上,看著花板,體會著手腳的酸軟,心中暗道:“我這個夢好有趣。”

他拿過身邊的筆記本電腦,記下剛才的夢,並在後麵寫上自己的結論:經過一個月多的試驗,我發現,關於夢中場景的控製,很大程度上受限於參與者潛在的人生願望和參與者的性格,願望會產生夢的主題,性格會左右夢中主題發展的方向。兩者結合的程度,也決定著潛意識形成觀念的深度。潛意識對觀念的確認越強,越沒有懷疑,最終表達出來的主題場景越豐富、越真實、越細膩、越清晰,越能引發身體各個器官產生相關反應。

第一點:在我夢中出現的那個女子,她的長相,正好符合我對夢中情人的預期,我喜歡長相完美的女子。

第二點:楊曼菲的性格簡單,資不聰明,也襯出我內心的自卑,因為我怕性格太複雜、資太聰明的女子,我沒有能力去把握。

第三點:父母的離婚,對當時還是孩子的我,是一個不的打擊。我內心憎恨母親的無情,不想再見到她,可同時又想得到母親的關愛。因此夢中出現一個陌生而無情的女子,用以表達我對母親的感受和需要。楊曼菲不是我母親的長相,代表我不想再見母親的樣子;她冷酷的外表,代表著母親的無情;我在夢中變出她努力保護我的行為,代表我對母愛的需求。

第四點:老爸在我大學畢業後,突然去寺院出家,讓我非常難受,他的離開,讓我從得以維護的家庭歸宿感徹底消失。在我的心中,他的所作所為非常不負責任、非常極端,有某種精神障礙,因此在夢中,我把他變成一個已經送進精神病院的人。

第五點:在我心中,母親的離開,對父親的傷害是很大的,因此父親才有後來的消極的人生觀念,最終出家。我潛意識中有一個暗藏的認定,因為母親離開了父親,父親才消極出家,隻要母親回來了,父親也就回來了。因此我在夢中,想要父親回來,一定要通過母親這個形象來宣布,這樣我才能非常確認其真實的合理性。

想到自己在夢中的形象,他自嘲地笑了笑,又寫道:人都是喜歡做英雄的,但我生不是四肢發達的人,更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在現實中,也不善於和人爭奪利益,因此潛意識隨著我這種弱勢心理,來表達那無法實現的願望:把自己變成一個既有特殊能力,但又不是很強壯的人。這符合我對英雄的定義:有能力,神秘,但不粗暴。再加上我的工作是心智研究,因此在夢中,我的能力被塑造成一種和心靈相關的特殊功能。

他想起前段時間的夢,心中暗道:“我記錄夢的工作,已經持續半年了,這期間已經有十多次夢到類似楊曼菲的女子了,雖然每次的形象不完全相同,名字也有差異,但我記得她在夢中給我的感受是相同的。這是不是明我……明我太寂寞了麼?”

還想再寫一點,但又覺得有些東西考慮得還不夠深,便到此為止。看著窗外的朝陽,深吸一口氣,然後自己宣布新的一開始,起床了。

他一邊洗臉一邊回憶著夢中那個美女,心中暗自樂道:“如果現實中,有這樣的女子出現在我生活裏麵,我可真沒辦法工作了。”

尤隻虎對著鏡子洗完臉,正要離開,忽然覺得鏡子中閃過一個人影,他心中一驚,立刻轉身過去,叫道:“是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家裏來了偷。

不大的房間,安安靜靜,窗外的陽光依然寧靜詳和,這讓他的恐懼略有減少。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他的心稍稍平撫一下,自言自語道:“命比錢重要,命比錢重要。”

想到這裏,他又鼓起勇氣叫起來:“剛才是誰在那兒?如果有朋友來,請……請不要嚇我,我願意把錢給你,我不會反抗,我會非常合作,請你不要傷害我。”

他一邊高聲話,一邊暗自慚愧:“我現實中的樣子,和夢中差距好大啊。”

過得一會兒,房間依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