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東湖城外學士村(1 / 3)

在眉州東湖城外一百多裏有個小村,叫“學士村”。村子以前不叫這名,叫什麼大家要麼忘記了,要麼早不在意了,後來村子裏出了個名滿天下的大學士“詡揚”,後來就改了這名,村民終於可以脫下粗鄙的外衣,頗為得意宣傳自己也是文化人,在四周村子裏也是挺直了腰杆,就算是東湖城裏來村做買賣的商人,那也是說話有底氣的,常與人言自己家和詡家有多少的情分來往,兩家有過命交情,雖然實際情況隻是日常打招呼而已。

村子裏有七八口井,井水甘甜無比,而同時村子裏滿山遍野哪怕村子的小道旁都是梨樹,那梨果成熟時香甜可人,有時候村子裏人還爆發過“因為井水甜了梨”還是“梨甜了井水”的“世紀”大爭論,兩不相讓誰都無法說服誰。每到春季,涼風一吹,梨樹白色的花瓣紛紛飄落,猶如鵝毛絨雪夾雜寒風,仿佛頃刻間又回到了冬季。

村子裏大多數人姓王,“王大誌”、“王大錘”、“王大牛”在村子裏非常常見的名字。有一家卻姓蘇,當家的叫蘇散,七十有餘,妻子已逝,自己身體卻十分硬朗。以前當過兵,打過“白毛坦”,得了軍工賺了不少錢,來到村子裏買了不少良田和宅地,還對外做些買賣。他為人爽快而且能打,早年村子來了山匪搶劫,帶頭一人打翻十來個,至此山匪沒敢再來惹麻煩,大家也都接受了外來的蘇散。蘇散就慢慢在村裏立了足,和村子人相處融洽。

蘇散娶妻後有了兒子蘇禾,蘇禾年輕時愛做遊俠四地玩耍未曾娶妻,一直到而立才在父親生死相逼下娶了妻子,可妻子肚子一直未見動靜,老父親又是生死相比要蘇禾另外娶妻,這回蘇禾可是寧死不屈,一家人沒少鬧矛盾,妻子也是時常落淚感覺愧對丈夫和蘇家。

直到有一天,和蘇家做生意的商戶告訴蘇家老頭,東湖城來了個“鯨落山”的神仙弟子,法力無邊常常能起死回生,你家大郎又不願另娶,何不如叫他們去試試。蘇散立馬叫兒子、兒媳收拾細軟前去求醫。蘇禾一開始不肯,說是自己常年行走江湖,哪門子神醫沒見過,他們都沒招,這什麼“神仙弟子”多半是騙錢的壞胚,但老父親又跺腳,又狂吼,實在是執拗不過,蘇禾還是在妻子的勸說下當做是出門遊玩,開心的去了。這一年蘇禾已經三十有九,早放棄了有子嗣的希望,可這一試還真是神奇,妻子當年就懷上了孕,在他四十歲的時候孩子出生,一家人歡天喜地,那時足足宴請村子裏的人吃了七天七夜方才罷休。

一家人得了呱呱落地的孩子後便想,一家人在這“學士村”裏住,自家裏要是也出個“學士”那得多美,就給孩子取了個名叫“蘇辯”,希冀以後可以“舌戰群儒”,可以辯駁天下名士,可以光耀門楣。

這一年對於蘇家是充滿希望的一年,也是幸福的一年,更是美滿的一年,對於晉國卻是災難的一年。晉曆206年,夏夷國入侵晉國邊境。

這仗一打就是六年,邊境內東湖城旁的學士村,似乎並沒有感受到戰爭的殘酷,略微發愁的是物價上漲得很快,但對蘇家來說糧食自家有田有地,雞鴨豬都有自己養,別的布匹醫藥也都有些存貨,實比其他家好了不少。

蘇辯也一天天長大,但似乎沒有任何往學士方向發展的跡象,各種調皮搗蛋。摔人臭雞蛋、燒課本、偷瓜果、垮教書先生的褲子和村子裏孩子打架,混蛋事沒少做。殷梅娘這個做母親的一個頭兩個大,到處給人賠禮道歉,每次回家都想好好教訓這小子讓他學個乖,可這小子骨頭跟他爹一樣硬,總覺得自己沒錯。條子都打斷了,細嫩的皮膚上一道道紅色痕跡,小子又哭又鬧就是死不認錯。老爺子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寶貝,哪能讓兒媳這麼折騰,氣呼呼的大罵起兒媳的不孝,殷梅娘隻覺得甚是委屈向蘇禾哭訴,蘇禾夾在兩頭左右為難,隻得兩頭說好,自己卻也拿這寶貝兒子也是沒轍。無奈間,蘇禾竟然感念起當年自己父親的不易。

這天又是春風十裏,梨花滿地馬蹄無聲的好日子。殷梅娘在哄已是六歲的小兒吃飯,“辯兒快來乖乖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