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傾羽將女孩抱回屋內,檢查了她的傷勢,確認沒有大礙之後,方才讓早已迫不及待的曾瀝替他包紮撕裂的傷口。
隨後兩人將葉成的屍體埋在了院子旁邊,實際上大部分工作都是曾瀝完成的,老人寧願大汗淋漓也要阻止夏傾羽動手。
他們做完這一切,重新回到屋子內,夏傾羽去葉依房間查看,女孩依舊昏迷不醒。
“下臣參見殿下。”見夏傾羽出了葉依的房間,曾瀝立刻單膝下跪,手中拄著長劍。自從見麵後,夏傾羽一直沒有給他參拜以及說話的機會,此時終於安定下來了。
“我先說好,也好讓你死心,我是決計不會回去的!”在夏傾羽看來,曾瀝不遠跋涉到赤縣,隻是為了遵循父王的命令將他抓回去。
盡管曾瀝是他的貼身護衛,但是此時他對老頭的好感降到了穀底。他是不會妥協的,哪怕對方將長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曾瀝聽了此話,頓時站起身,提著長劍走向夏傾羽。
夏傾羽做好了格擋閃避的準備,但曾瀝卻在他的身前半丈停住。
隻見老頭雙手捧起長劍,恭敬地遞上,“夏啟!物歸原主!”
這是夏淵在他臨行前,當著傅敖的麵賞賜給他的。這柄劍,是君履覆當年賜下的,曾經是夏氏先祖夏徨的配劍。
十九年前,這柄劍曾被夏淵輸給了君武的弟弟君文。但就在數月前,赫連於又將這柄劍獻回到了夏淵的手裏。
如今,它從君氏的賞賜物變成了夏氏的戰利品。
得到皇帝欽賜佩劍是何等的榮耀,更遑論是這麼一柄名震天下的寶劍。
曾瀝曾經是夏淵父親的武伴童,後來又做了夏淵的武學師傅兼侍衛,自夏傾羽出生後又被指派為他的貼身侍衛。
可以說,他這一生都在侍奉夏氏。
他把忠誠放在人生首位,榮耀可以令他容光煥發,但並不是他的追求。
夏啟是一柄尊貴的劍,隻有尊貴的人才配得上。
夏傾羽疑惑地盯著曾伯奉劍的姿態,並未去接。
這不是他先前拋向唐殊的那把劍,而是赫連於從君文手中繳獲的,一把砍下過很多頭顱,刺透過無數身體的劍。
夏傾羽猶豫了許久,曾瀝紋絲不動,過了好半響,夏傾羽終於抬手撫摸長劍的刀鞘,接過了它。
“這麼說,你不是來抓我回去的了?”他盯著曾瀝略微渾濁的眼瞳。
“老臣不會孤身一人回漢城,殿下去哪,臣便跟去哪。”曾伯抱拳,並未正麵作答。
看來你的任務是監視我。夏傾羽的目光在曾瀝短硬的發茬上掃過,心中暗暗盤算。
“我不喜歡被限製,如果你非要跟隨,首先將稱呼改了,你這一聲殿下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
“謹遵……公子之令。”
夏傾羽這才點了點頭,越過曾瀝,拿起放在米缸上的長匣子。
“那日我在溢陽穀前遭到一個灰袍小個子的襲擊,他給了我此物,裏麵裝著的是一柄匕首,你可知道其中緣由?”
曾瀝聽到襲擊二字時,臉上明顯抽搐了一下,但他隨即恭身抱拳,遮擋住自己的臉色。
“回公子,老臣不知曉。”他心中卻是暗道,遲早有一天要讓那個神隱族的家夥嚐嚐憤怒的滋味。
“那便算了。”夏傾羽領教過它削鐵如泥的威勢,被唐殊奪去了覺得有些可惜。
但這並非什麼無法放下的事情。
“逃走那人叫唐殊,曾經漢城的禦帳帶甲左統領,妻兒被父王的軍隊所屠殺,兄弟在打劫我的時候又被人射死了,他這是來找我報仇的。”
“胡說,沙暴軍和磐石軍入關後嚴守軍律,赫連於絕不允許麾下士卒濫殺無辜。”曾瀝忍不住打斷夏傾羽,卻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冒犯,正欲抱拳行禮,被夏傾羽抬手阻止。
“多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很喜歡。”
曾瀝汗顏,搞不懂殿下的特殊要求。
“公子的身份暴露了?”他忽然問道。
夏傾羽搖了搖頭,“唐殊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但我看他的眼神,可以猜到他認為他那些弟兄們是因我而死的。”
夏傾羽看向曾瀝,平靜地說:“無論如何,他還會找上門來的。”
……